风七自然知道是武昙刚才的那番话给她造成了障碍,让这些北燕人一开始就提防了她。
她咬咬牙,还是竭力的保持冷静,神色有些惶恐也有些气愤的看向了老齐王道:“贵人,民女此行进京,并非专成为着来认亲的,只是巧合……”
她说着,就又忍不住的去看坐上的萧樾,一边继续道:“民女是个大夫,此次原就是跟随王爷的卫队进京办差的,我家中早有父母,又怎么会想着另外认亲呢?只是巧合今天下午在街上偶遇了魏王世子妃的车驾,世子妃无意中瞧见民女身上的玉佩,找了民女私下说话,询问过后民女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巧合的事。”
魏王世子妃是方才跟她一起被宁嬷嬷领进来的,闻言就赶紧走上前来两步,也跪在了御前,解释道:“陛下明鉴,臣妇也是无心,本来在街上看见这女子腰间配饰十分眼熟,约摸着……”
说着,悄然抬眸看向席上的燕霖。
燕霖自事发之后也一直很平静。
按理说这件事也算是和他息息相关的,可是他的表现,却始终连个看客都不算,更确切的说,他仿佛是将自己扮做了这殿内的一件摆设,冷静,淡漠,置身事外。
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
武昙是个好热闹的性子,反正最是不能理解他这种无趣的人。
魏王世子妃看过来,燕霖也熟视无睹的安静的坐着。
魏王世子妃稳了稳心神,继续道:“臣妇记得这玉佩之前是在宁王身上看见过,想到贵妃娘娘和陛下还有皇子流落在外……虽说是有些巧合也有些荒唐,也不敢掉以轻心,就将这女子叫过去问了问话。她说这玉佩是她所有,而她又自幼失怙,连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毕竟是事关皇室血脉的大事,臣妇不敢马虎,就将她带回王府细问,可即便是这样,臣妇一介妇人也不敢贸然做出判断,于是就赶紧带她进宫拜见了皇后娘娘,让娘娘出面,进一步查问了此事。”
不能说是风七主动去找的他们,否则就太刻意了。
齐王听到这里,已经是有几分信了对方的说辞,只是事关重大,他不敢贸然下定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转向了皇帝:“陛下……”
皇帝手里还捏着那块玉佩,若有所思的没有马上做声。
何皇后看在眼里,就又进一步说道:“事关皇嗣,臣妾也不敢马虎,之前在凤鸣宫已经反复盘问过这女子的来历,并不曾听出任何的漏洞,故而这才敢带着她前来面圣。虽说是有些荒唐,但若是大胆假设——”
她说着,就鄙夷的冷嗤一声,斜睨向了胡贵妃:“当年胡氏生产,皇上和臣妾甚至是太后都不在跟前,而且孩子生下来就被人抢走了,臣妾和皇上也是事后信了胡氏所言,这些年才一直相信她当初产下的是个皇子。而现在反观……当年伺候她生产的稳婆和宫人,三个稳婆早就在那一夜的混乱中去其二,她身边的宫人也都几乎全部因为连累皇子失踪而获罪,到如今,更是除了唐嬷嬷再无第二个了吧?换个角度想想……也不排除是有些人为了掩饰真相而杀人灭口吧?”
前太子燕霆,虽是私下被皇帝厌弃才自戕的,可是他身上当年背负的可是残害手足幼弟这样的罪名,哪怕最后皇帝没有真的定罪追究,现在何皇后说话也依然隐晦,他不能在儿子的身后还给人机会,让世人知道曾经的太子是被皇帝怀疑过品行,并且险些废黜的罪人。
可就算她不说,宗室里和在座的老臣之中知道真相的也不少,大家马上就心领神会了——
皇后娘娘这是暗指贵妃曾经利用亲骨肉构陷了前太子?!
殿内的宗室和老臣们更是噤若寒蝉,轻易不敢说话了。
胡贵妃已然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跟何皇后呛声,只深吸一口气,然后就扶着膝盖慢慢地站起来。
“娘娘!”唐嬷嬷低呼一声,走上前去扶她。
胡贵妃起身走到风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风七不敢抬头。
虽然如果事情能成,皇帝一旦认了她,那么胡贵妃就是她名义上的生母了,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己今日的举动会给对方造成怎样的困境和打击。
她跟这个女人之间,是不可能以母女的名分相处的,从一开始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
她也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讨好对方!
而她今天进殿之后没看见燕北,这就是她最大的运气了。
否则如果燕北当面站出来跟她抢夺玉佩,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现在这样,她让皇帝先入为主的听了她的故事,回头就算燕北知道了,想要通过萧樾跟皇帝阐明真相也晚了。
风七微垂着眼眸,做出冷漠状。
胡贵妃已然是恨不能将她掐死了,面上却还是竭力的隐忍,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说这玉佩是你的?你是从何处得来?”
她当年生的就是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甚至也知道,现在皇帝并没有相信何皇后对她的指控,可当众闹出这么个所谓的“皇女”来,不能彻底推翻他们这些人做的局,这件事始终无法对朝臣和天下人交代。
这就是人在高位的弊端。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你说什么做什么,没人会刻意挑你的毛病,可是身处高位,受万众瞩目,你就是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