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这个时候还一切好好地,这一切颠覆的太突然,太彻底了,让她实在很难清醒。
萧昀暗暗提了口气,压下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母后,儿臣了解您,您不该是这样的人。可是事已至此,一切的言语狡辩都显苍白,你只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是……”
说着,却是欲言又止,眼中有痛苦的神色慢慢的凝聚沉淀。
姜皇后停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才不由的抬头看向他。
看见了他眼中痛苦纠结的神色,突然愣了下。
她印象里的儿子,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行事也是果断干脆的,从来不会这样。
萧昀与她四目相对,虽然几度隐忍,最终也还是将心底的疑问问出了口:“是为了儿子吗?”
姜皇后再度愣住。
萧昀心中突然涌现出巨大的悲哀,盯着她,语气沉痛道:“因为忌惮皇叔,你怕拖下去会有变故,所以你才……”
他是真的想不到姜皇后会做这件事的理由,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了。
姜皇后听他这样说,突然就慌了,连忙爬起来,抓着他的肩膀坚定的摇头:“不!不是的!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这样想……”
想替萧昀清除障碍,是她其中的一个目的,但——
确实不是全部。
唯恐儿子要为此钻进牛角尖里,是到了这一刻,姜皇后才有了悔不当初的感觉,她盯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我是因为你父皇的暴虐和喜怒无常深受其害,我……我实在难以忍受他了,这才起了一念之差。”
作为一个母亲,就算此事就是她为了萧昀做的,她也绝对不会承认,把这件事变成儿子心上的枷锁。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诚挚。
可是萧樾对她的话也只信了一半,苦笑了声,再次确认道:“真的么?”
姜皇后咬咬牙,忍住了不再去看他,转身走到一边:“总之本宫就是越发是忍受不了他的喜怒无常了,与其等他哪天突然发起疯来用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我,我还不如先下手。”
她越说越烦躁,最后就又霍的转身,神色不愉的盯着萧昀道:“既然现在本宫已是戴罪之身,你以后也不要来了,要是被那个疯子知道了你还惦念着本宫,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这个跟头栽得,很有点莫名其妙。
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也只能打落的牙齿往肚里咽,把所有的苦果都自己吞下了。
萧昀站在门口的余光之下,跟隐在幽暗宫殿里的她对视良久。
然后,转身往外走。
“皇儿!”姜皇后本来是使劲掐着手机隐忍,不叫自己再追上去的,可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叫了一声。
萧昀止了步子,却没回头。
姜皇后走到门边,看着他的背影道:“我这里是还能再留一个人是么?你能不能替本宫把方锦要回来。”
萧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片刻之后又抬脚,继续走了出去。
姜皇后倚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缓缓闭合的宫门之外,又无力地缓缓滑落在地,只是很奇怪的,东窗事发的那一刻,她恐惧紧张,本能的在皇帝面前不断是哭诉求饶;后来被送回了正阳宫,孤零零的等候皇帝最后的裁决的时候,也是紧张和惶恐的;反而是到了这一刻,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她反而连眼泪都不想流了……
她突然在想,也许她其实并不怪方锦怂恿她做了那么一件事,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大概是真的很想早一刻摆脱那个喜怒无常的可怕男人的……
“殿下!”萧昀从正阳宫里出来,小尤子就赶紧迎上来。
萧昀沉着脸往宫门的方向走,一边吩咐他:“一会儿你先去一趟慎刑司,看正阳宫的人都处置了没有,如果还没有的话,就把方锦送回来。然后今天城里搜捕晟王的事,平国公府应该是听的到风声的,可是母后的事他们消息应该还没这么灵通,回头出宫你再赶去姜家一趟,告诉舅舅,明日父皇依旧罢朝,但是让他务必带着外公一起进宫。不过有一点,已经要记住,只管请罪就好,千万不要再替母后求一个字的情。”
平国公已经告老多年不曾在朝堂上露面了,可是姜皇后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他不出面,表现不出姜家的诚意。
而皇帝能留了姜皇后一条性命,已经是给了莫大的恩典——
即使姜家的人再想让她翻盘,也绝对能不能再多求了,得寸进尺,就只会适得其反。
萧昀一口气吩咐完,小尤子仔细的一一记着,后面想着却有些为难:“皇上不是说正阳宫的宫人一个不留么?那方姑姑,奴才可以去要么?万一惹了皇上不快,会连累殿下您的。”
萧昀道:“重新送个人过去,就多一个人知道母后的秘密,还不如用她身边原来的心腹,你只管去就去,慎刑司那边应该是陶任之在盯着处决,他会明白的。”
“是!”小尤子这才放心,答应着就一溜烟的跑了。
萧昀出宫之后就直接回了东宫。
此时的另一边的宫门外,萧樾吩咐完燕北,就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走过来。
车门还开着。
青瓷刚给武昙脱了鞋袜,从小柜子里找了药出来,要给她处理脚上的伤,看见萧樾过来,就有些迟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