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刻不停地刮,光秃秃的褐色树林里枝桠婆娑,红叉河边的芦苇被压弯了腰。
奔流城是一个坚固的三角形城堡,两面临河,犹如滔滔江水中披波斩浪的巨型石船。
砂岩城墙从水中立起,密密麻麻布满雉堞和放箭孔,塔楼火力可以覆盖到对岸。
西边有一条大型人造壕沟,在遭到攻击的时候水闸可以打开放水填满整个壕沟,使得城堡变成一个小岛,三面环水,坚不可摧。
通常情况下,即使奔流城被团团包围,城中的补给也可以维持人和马匹长达两年。
早在数千年前安达尔人入侵期间,徒利家先祖在位于腾石河与红叉河相交之处修建起这座城堡,便一直传承至今。
城垛上一面面徒利家的旗帜迎风飘扬,银色鳟鱼毫无惧色地腾跃在红蓝条纹之上。最高的塔楼上飘扬着巨大的白色冰原狼旗帜。
三座巨大的军营隔着三条河流将奔流城团团包围。
围城的军队只有少部分来自西境。除了佛雷家族,几乎所有河间地贵族的旗帜都出现在奔流城下。
西部丘陵中的莱彻斯特家族;北部濒临铁民湾的梅利斯特家族;东部靠近蟹爪半岛的慕顿家族……
这是自河间地分裂之后,三河诸侯们又一次聚集在同一面旗帜之下而战。只是效忠的目标,已经从鳟鱼变了蝙蝠。
河安家的三河总督之职,现在才差不多算是名至实归。
城堡东侧红叉河对岸的军营中耸立着一座巨大的营帐,旁边的旗杆上高高飘扬着巨大的金底黑蝙蝠旗帜。
赫伦堡公爵的大帐中点起无烟的炭火,里面温暖如春,丝毫感受不到寒风凛冽。
帐中大部分都是河间地诸侯。旅息城伯爵卡列尔·凡斯坐在沃尔特右手边,身边是海疆城伯爵杰森·梅利斯特。
旅息城现在无疑是河间地西部最强的诸侯,卡列尔自五王之战就一直作为沃尔特的副手南征北战,深得沃尔特信任。
杰森伯爵有着棕色的毛发,两鬓也长出了些许银丝。他的脸棱角清晰,眼睛则炯炯有神,闪烁着无所畏惧的光芒。
梅利斯特并不是河间地北部最强大的家族,不过因为佛雷家北上支援波顿家,向来有勇武善战之名的杰森便得到了沃尔特的重用,负责指挥北部诸侯。
他们两人对面则是奔流城未来的主人。
沃尔特见过年轻时的吉娜·兰尼斯特,也是风姿绰约的美人。但今天她的体形业已四四方方,脸庞宽阔平坦,脖子犹如粉色梁柱,胸部高耸。
而她的丈夫艾蒙·佛雷矮小瘦弱,也许体重还不到吉娜的一半。秃头油光发亮,神情紧张兮兮,“我看见外面的攻城器械了:撞锤、投石机、攻城塔。不能蛮干啊,沃尔特大人。”
他伸手进衣袖,取出一张羊皮纸,放到赫伦堡公爵面前,“我有国王签署的授予状,看看,上面是乔佛里的亲笔签名,国王的印章,雄鹿和狮子。我是奔流城的合法领主,我不允许任何人损坏我的财产。”
“噢,把这蠢东西拿开,只要艾德慕还在城内,你就只能拿这张纸揩屁股。”吉娜夫人叫道,“让沃尔特大人处理,他会把城堡交给你的。”
看着这对活宝夫妻,坐在长桌末端的河间地诸侯发出一阵窃笑。亚兰城继承人“坏人”罗纳德·凡斯爵士与红粉城继承人马柯·派柏爵士笑声最大。
沃尔特忍住笑意,“艾蒙大人,请您放心,这些攻城器械只是为了威慑,我会优先以谈判的方式,完好的取得奔流城。”
让河间地众诸侯为了他的城堡,死伤无数去攻打奔流城这样的坚城?这位佛雷的自我感觉也未免太好。
赫伦堡公爵把目光投向最信任的封臣,“西蒙,罗柏战死的消息已经传进城中了吗?”
戴丁斯男爵恭敬地回答,“已经通过多种渠道传递到艾德慕大人手中,大人。”
“夫人,”沃尔特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再等待一段时日。北境王国已不复存在,奔流城只是一座孤城,城里的人会想明白,除了投降,他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是沃尔特大人,军队已经包围奔流城有一段时间了,您打算等到艾德慕也和他父亲一样老死吗?”吉娜虽嫁到佛雷家五十年了,但骨子里仍是个兰尼斯特。不折不扣的兰尼斯特。
沃尔特皱皱眉头,营帐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一只体型硕大的乌鸦径直飞入,落到沃尔特面前,“哇!”“哇!”鸣叫。
等沃尔特从鸟腿上解下一张卷得结结实实的羊皮纸。乌鸦拍拍翅膀,从掀开的门帘飞了出去。
河间地贵族见过类似的情形,并不太奇怪。
吉娜夫妇以及几个西境贵族眼中则满是惊愕:赫伦堡怎么用乌鸦送信?而且还是直接送到公爵面前?
赫伦堡公爵展开信纸,目光转动,一目十行地读完信件,脸上浮现出笑容。
“吉娜夫人,”沃尔特漫不经心地折叠信件,“您说的对,围城时间已经不短,不宜继续拖延。明天我会亲自与艾德慕见面,劝说他投降。”
河间地的贵族们略有些吃惊,心思转得快的人已经开始猜测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在罗柏战死、詹姆回君临之后,沃尔特便开始收复河间地。
除了派出一支偏师与西境军队一起牵制奔流城,赫伦堡公爵亲率主力直奔河间地北部。
石篱城的布雷肯家族,鸦树城的布莱伍德家族,海疆城的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