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老太太被儿子气得浑身不舒坦,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就着茶盏多喝了几口花蜜水,正要躺下歇息,有个婆子在门外又哭又叫,又惊扰了她。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还让不让我这个老婆子睡了!”
徐嬷嬷跑了进来,一脸忐忑:“老太太不好了,大老爷正在院子里发火。”
老太太一听,一颗心立时揪了起来,气恼道:“他……他又怎么了?”
这个儿子,以前她就管不了,现在更没那底气管了。
他那脾气作风和老国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只要是认为你做错了,那就是往死里咬着不放。
“是乌龟……”
“什么乌龟!?”老太太被大丫鬟扶了起来,大约是恼得厉害了,一口痰卡在了喉咙里,呼吸间,喉咙就像个破风箱,呼啦啦的难听,但就是吐不出来,老脸都被憋红了。
外头的婆子放了进来,哭得糊了一脸鼻涕,胸口的衣服上还有个清晰的脚印,一看就是被人刚刚踹过的。
“老太太,您可要救救老奴啊,大老爷说要发卖了老奴,说老奴玩忽职守,老奴冤枉啊,老奴就是照着老太太的吩咐,这一个月将大老爷当年住的晴雪院打扫得干干净净,犄角旮旯里都可以说是不见灰尘的,哪知道大老爷非说老奴弄丢了他养的一对乌龟。老太太,老奴真没见过什么乌龟啊。”
老太太越听越纳闷,看向徐嬷嬷道:“到底是什么乌龟,值得他发这么大火,你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不记得了,徐嬷嬷记得分外清楚,提醒道:“老太太怕是忘了,就是大太太早年养的一对乌龟,就是那对龟壳上有着大老爷和大太太乳名的那两只龟,是当年千岁湖里寻来的金钱龟。”
这么一说,老太太想起来了,的确有过这么两只龟,据说还是金钱龟里的极品,当时她还怪责大媳妇,怎么给龟壳上弄了儿子和她的乳名,这不是讽刺两人是王八吗?大媳妇也就笑了笑,说那是她和夫君的吉祥物,能保佑他们长长久久,没什么好介意的,看中的就是这龟的长寿。
此后,两人真的十分细心地养着这一对龟,没事就逗着玩,这龟也极有灵性,每回夫妻俩在家,都会在脚后跟跟着,到哪都跟着,就跟小尾巴似的,别人想过去逗着玩,还会咬人,就亲儿子和大媳妇。
儿子还吩咐下人,不准拘着它们,让它们随便爬,还说等有了孩子,就留给孩子们玩,等到自己寿终正寝了,也能给子孙后代留个念想,因为这个,当年晴雪院里的下人都会逗趣地叫这两只龟,龟少爷和龟小姐,那两只龟也养得极好,龟背上都有了金灿灿的一层纹路。
后来晴雪院没了当家主母和老爷,那两只龟就极有灵性地亲了明琅那丫头,明琅丫头去哪,这两只龟就跟着,活像两个保镖,不离不弃。见此,有些下人便说莫不是大太太和大老爷借乌龟附身,专程来保护女儿的。
虽是玩笑话,可当年这对乌龟的确灵性得不像凡物。
再后来……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明琅丫头被送去了侯府时,那两只乌龟好似并没跟着一起去。
她看向徐嬷嬷:“那龟呢?”
徐嬷嬷道:“当年您看二姑娘喜欢,就送给了二姑娘,至于后来,二姑娘觉得那乌龟老不理她,就又给了玮哥儿……”
知道给谁了,那就好办了。
“那你就去问玮哥儿要……”
“老太太,不成了,那两只乌龟早被玮哥儿弄死了!”
老太太一听,顿时心慌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弄死的?”
“还不是那两只乌龟老想逃跑,像是要去找大姑娘似的,玮哥儿见养不熟,就将它们绑在了杆子上,活活晒死了……”
“死了!?”老太太脸瞬间惨白。
“是啊,死了,那时候您还说死了就死了,又给玮哥儿买了一对新的乌龟回来。”徐嬷嬷越说声音越小。
老太太怔住了,这事儿她还真是不记得了,但如今看怕是要惹急儿子了,那一口痰顿时像个鬼爪子似的压在喉咙上,让她吞咽唾沫都难受。
这时,外头一片哭嚎,文氏哭叫着冲了进来。
“老太太,您快管管吧,大伯子……大伯子让人将玮哥儿抓去了!”
“什么!?”
老太太若是还想不通这茬,那她也就白活这几十年了,她怎么就忘了,他这个儿子有通天的能耐,必是想办法从留存的几个家生子老奴那里查出了始末。
就这么点功夫,他就要把家都拆了啊。
当下,她的胸口气血翻腾,别说一口老痰了,血都能呕出来。
“快快快,扶我去晴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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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雪院。
上官玄策坐在轮椅上,冷着一张脸瞅着被捆在板凳趴着的上官司玮。
上官司玮是国公府的嫡长孙,老太太的心肝肉,哪个仆人敢动手架他,也就马家的仆役敢这么做。
无城走过来道:“爷,已经捆好了。”
“给我打!!”上官玄策半点情面都不给地下了命令。
“你凭什么打我!!!父亲,祖母,救我!!”上官司玮挣扎地尖叫,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别说打了,就是自己磕出了个乌青,整个国公府都能心惊上一天。
马氏见状,怕会出事,劝道:“夫君,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这孩子才多大,你气气就好了,别真打了,到底是二叔唯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