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来得还挺急的,脚上的靴子还是马靴呢,像是刚从城外回来。”
繁星冷笑得越发冷了,金珠看到后顿时浑身一颤,以前的小家主也会这样笑,但是从没让她觉得这么胆颤心惊过。
繁星让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左鬓插上一朵小小的白色玉兰花,然后换上了孝服。
即便是孝服,她穿在身上也十分的好看,金珠觉得自家小主人连气质都整个变了,以前虽然任性跋扈,但性子也有些娇憨,因为长得够漂亮,像个火山美人,如今任性跋扈没了,娇憨也看不见了,像一朵高岭之花,清冷得让人不敢仰视。
“走吧,去会会他们。”繁星将手放在金珠手背上,走路生风。
银珠在后头看着,顿有种看到宫里娘娘的感觉。
可不就是娘娘吗,繁星做齐王妃的时候,走路姿势比这还有气势,要不是怕吓着这群平头老百姓,她还能走得更霸道。
书房里,共有五个人,坐在首座下左边位置的是何千秋,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没留胡子,模样很俊,相信年轻的时候是个让十里八乡被姑娘狂追的美男子。
他对过坐的是五个人里唯一的女子,沈如慧,负责的是百里家绸缎、成衣、布匹的铺子,她今年三十有八,身形有些壮,一看就是北方人,有着南方女子没有的飒爽,左边的眉骨有一道疤,隐隐藏在眉毛里,是年轻的时候路上遇到劫匪为了保护货品被劫匪划伤的,只要是女人都会对自己的外貌十分在意,别说刀疤了,就是长了一个痘子都要郁闷很久,她倒是一点不介意,也没想过用什么美肤的药膏去除,若是有人盯着那疤痕看,她回瞪过去就完事了,久了熟人就不敢看了。
她右手边坐的是金如来,百里家负责镖行生意的大掌柜,镖行出身的人自带匪气,虽说叫如来,但没有一点菩萨的温厚,一张脸看着就不好惹,自带血光的杀气,他今年快五十了,但身子骨依旧硬朗,说话嗓门更是大,喝茶的时候那是一个鲸吞牛饮,跟喝烈酒似的。
金如来对过坐的是米粮铺子的大掌柜,曹九山,脸白身胖,和金如来一比,那真真是一个菩萨一般的长相,他也当真是个信佛的人,初一十五都吃斋,看人都是笑呵呵的,没事都会笑,跟个弥勒佛似的。
他右边坐着的就是庄闲了,这人一副书生相,看上去不像做生意的,很有读书人的气质,倒也写得一手好字,对诗词歌赋也很有研究,除了金铺,他还管理着百里家在榕州当铺生意,凡是字画之类的当品,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是赝品还是真品,他一眼都能看出端倪来。
最后一个就是白里壹了,他就不用说了,百里家的大管家,也是这四人直属上司。
这四个人都是百里家榕州一带的大掌柜,就百里家这样商号遍布天南地北的大商贾,每年小年回榕州述职的掌柜就多达数十位,繁星光要将人认全了,也需要个几天几夜,她没那么多时间一个个认人,况且原身被百里骥骄养了十几年,看人都是鼻子朝天看的,其他地方的掌柜一年也就见上一回,她压根就记不得人家长得是圆还是扁,也就这四个眼熟些吧。
而恰恰百里家往后的最大的一只蠹虫就出在这四个人里头。
繁星莲步而入,也没对着他们招呼,径自往代表家主的太师椅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那气势真能让人觉得坐下的不是一位商贾之女,而是一位皇后。
这气势也算是当百花殿那几百年里养成的,百花殿凡人时可是位公主,什么贵胄没见过,都不带怕的,就算是金如来一眼瞥过来像杀人似的看着她,她也没什么可惧的,心里还点评了一句:这长相不做土匪真是可惜了。
“家主……”百里壹此时不叫她姑娘了,而是称呼家主,百里骥没了,她是独女,也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一唤,后头四个人也都站了起来,恭敬的朝他作揖。
沈如慧抬眼看了看繁星,心里直纳闷,小丫头怎么看上去有点不一样了。
她这个念想刚起,繁星就伸手挥出一种好似众卿平身的气场。
四人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按着原先的位置都坐了下来。
百里壹将他们先前交上来的账本递了上来,”家主,这是上半年的账本,今年进项还不错,账本有些厚实,等老奴稍后仔细给您说道说道。“
百里壹根本就不信她会看账本,老家主在世的时候,账本虽也有心要她看,但她耐不住性子啊,看上一页就能犯困,看着看着就干脆打盹了。
所以他说这话就给她一个台阶。
“拿来先让我看看吧。”
“啊?”
百里壹惊了,看?她打算怎么看?
”壹伯,账本而已,拿来吧,以前我是懒,现在不行了,父亲不在了,我得自己来了……“
她要是以前看过对过,那也罢了,可她完全没有啊,百里壹肯定不信懒这个理由,但想想她已经是家主了,看也是正常的,总不能直接点破吧,只好奉上账本。
四个掌柜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繁星接过账本,选了金铺的账本,捧过手后,亲自翻开封皮,她看得很快,快得让百里壹更坚信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不过一炷香,繁星就将一本账本看完了,看完后,她面无表情地将账本放回了百里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