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乌云尚起之时,雷电织成的网蔓将一同现世。
我不在乎什么浩劫,但她在乎。
他们在乎。
世界在乎。
神在乎。
她是我深爱的人,我的灵魂被她撕扯成了歇斯底里的碎片,只为她而舞动。
将她付之一炬。
将我那已成为飞灰的心再次燃烬。
让我变得空虚吧,让我装的下这个罪恶的世界。
让我再盛满她的爱。
也让我盛满对她的忏悔。
“联通了!有信号,他没有弄坏无线电!”一个激动的声音从地面上的那块无线电里传来,“听得到吗,徐威大人!算了不管了,我直接和你说吧,母神快来了,可能你之前是在等待机会,这次就是最后的机会了,瞄准她,给我们开火权限,谢谢。”
“你这么说他是不会开火的,让我来跟他——”
“诶,你——”
“徐威,你小子给我听着,咱们城堡的人可都等着你呢,快点开放权限,无论你在顾虑什么,无论你在等什么,给我权限,快点!”
“别磨蹭了!你是想看着和你混到今天,和你生存到今天的兄弟们被那群怪物给吞了吗!不光是我们,你的玛姬也在等你,就算你打算放弃我们,你也要想想她!”
我的命运就是血的命运,先知的代价,已死之人的空壳。
他拿起了那柄石刀,黑曜石的不规则锋刃上还沾着陈旧的血斑,在蜡烛的黯淡光芒中喑哑地唱着悲歌。
“别吵了,我听得见,”徐威对着那枚对讲耳机说出了话,沙哑的声音和那语气中的冷漠和厌恶,差点让另一边的其他人没听出来是徐威,“权限我会给你们的,瞄准点。”
啪嚓。
他用脚踩碎了那枚耳机,狠狠地碾进地面里。
他握着那柄黑曜石的仪式刀,轻轻的走近那位熟睡的公主。
第一步。
徐威走的很坚定,身为先知的的一切让他踏下了这一步。
第二步。
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在基地里好好的生活着,当一个喜欢工艺的军人。
第三步。
他没走出去,恍惚的呼吸着,宛如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噩梦。
那么美梦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老师,没有混沌分裂者,没有注意到她,没有选择知晓。
当一个普通人,不去承载命运的重量。
就差一步了,就差一点了。
让我醒来吧……
求你了……
无论神庭到底存在与否,我现在也选择去相信。
我相信她会到达那里,会在时间与空间之外知晓我的一切。
等着我,为她赎罪。
但是我不配,一个杀人凶手不配去赎罪。
我也害怕神之庭是真的,那我终有一天会再次遇见她。
遇见那个看穿我一切谎言,看到我一切错误的她。
让我在她手中接受审判,也能让我好受些。
我想陪着她去死,我想亲口再和她说一句话,哪怕她诅咒我……
我也甘愿如此。
“检测到预定程序,动力装甲已打开。”
让我去死吧。
一具再没有灵魂的空壳,一个厌恶世界的人。
世界会在这一天变暗,但只会有我一个人流泪。
等到我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
我就该走了。
看着窗外那团遮天蔽日的母神ròu_tǐ,以及繁杂众多的幼崽,他最终举起了匕首。
血,浸透了他的衣服,也浸透了他的灵魂。
“开门啊!徐威!”西提尔在那扇被封死的石头门前疯狂的捶打着那层血色角质,直到重力臂的液压系统到达最大值也没能掰下来一块,“开门啊!为什么你要这样……”
空气是封死的,但是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依旧能透过石墙传出来。
一个男人,特别是身为领袖的男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哭泣的。
但是当他们的信仰和支柱崩塌之后,他们的哭泣就代表这个灵魂正在悲鸣。
他们也是人,也会撑不住,也会为了重要的人离去而悲伤。
被压抑太久了的悲伤会化作杀死一个人的利剑,直到他崩溃的那一瞬间斩落。
将他的灵魂杀死。
徐威的嚎哭声就像一匹丧偶的公狼,凄惨中带着绝望。
西提尔看到了这一切,看到了那如同巨大眼眸的月亮,看到了抱着玛姬嚎哭的徐威,看见了他们一起被那只眼瞳拖入深渊。
西提尔没有办法,能用的方法她都用过了,但就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那扇被封死的门户。
她也明白,里边的徐威,此时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看到了他,而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被束缚在血肉泥沼中的人。
“你……发生了什么……”西提尔看着那面墙壁之后的他,感受着那浓重到让人肝肠寸断的悲痛,几乎说不出话。
“观察者,西提尔。”徐威说话了,但是只有灵魂体能够听见,那种阴郁、低沉而毫无情感的声音响了起来,“去告诉他们,猎杀计划结束了,我不会再回去了,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枪匣里,我累了。”
西提尔看着那被束缚的徐威闭上了眼睛,不再有任何动静。
她听着那已经没有灵魂的声音,心中那种悲悯让她再次留下了眼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徐威的灵魂中只剩下了悲伤和痛苦,没有任何的一点正面的灵魂组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