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架打得确实有些莫名奇妙。但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动手乃是常事。他们有一个信念,能动手的,绝不动口。不把你打服,我的名字倒着写。
云少卿是这心思,四女也是。只是对方毕竟是女子,真要他出手,实在有些难堪。
“住手。”陆小玖喝止,这四人实在厚颜,明明云少卿已经处处避让,四人却咄咄相逼。若不是她不方便,定然要替云少卿教训一下这四人。云少卿怕别人说他以强凌弱,她可不怕。只是如今,她哪有力气出手?
云少卿见她阻止,连攻几招,抽身出了战圈,落到陆小玖身边。四女剑尖一指,便要冲二人出手,却被长孙绰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四女如此纠缠,自是得了主子默许,此时他出手阻止,四女便不敢再动,只是牢牢盯着二人,似乎在等一个一击而中报仇雪恨的机会。
“长孙绰,你三番五次,指使婢女为难我相公,到底有何目的?”陆小玖眼里闪烁着无法压抑的怒火,偏偏她又不能动手,余光波及到一旁的曲小风,惊得曲小风打了一个寒颤,你们俩的事,这关他什么事?不过,此时最明智的,便是装傻。傻人有傻福嘛。
“这目的嘛,自然是不能说。来日方长,将来,你便会知道的。”长孙绰轻佻的样子,让人禁不住想狠狠抽他一耳光。陆小玖见他如此讨打,虽然之前对他并无什么好感,亦不会如此厌恶,此时,他的形象一落千丈,与他一比,曲小风竟然瞬间可爱了许多。
“看在你是琴仙的面上,不打你。不过,你最后管教好自己的手下,不然,将来少了胳膊缺了腿的,可别埋怨别人没提醒你。”陆小玖很少说威胁人的话,费神。要么,不理,要么,动手。
四女显然是被激怒了,听到这话,拿剑的手都开始颤拌。
“怎么?剑都拿不稳,还敢指着别人?”陆小玖衣袖一拂,四柄剑全都自正中断开,咣当咣当掉了一地。
几乎是所有人,脸色瞬间惨白,像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吗?
袁七摸了摸发凉的脖子,好像还在,他稍稍放宽心,可一见陆小玖的脸,又把心提了起来,他刚刚可是结结实实得罪了她啊。
云少卿也没料到,陆小玖竟会发这么大的火。断人兵器犹如取人性命,正因为他上次断了其中一女的竹剑,四女才对他穷追不舍。她倒好,一下断了四把,果然有气魄。不愧是他云少卿立志要打败的人。
四女一时竟忘了动作,谁能告诉她们她是怎么办到的?此竹剑乃用千年黑竹木所做,坚硬非常,居然被一掌抚断了。还是四柄同时折断,如果不是她大着肚子,她们四人有好果子吃?
“哈哈,少夫人果然好身手,就是云公子这般江湖上的当世人杰,也万万及不上的,难怪会惧内如虎。”长孙绰连削带打,说得云少卿脸一阵红一阵白。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动手了。与损人相比,他更相信自己打人的实力。
“长孙公子你有空在这里扯嘴皮子,倒不如好好调教调教属下。如此功夫也敢出来丢人现眼,也不怕辱没了琴仙的声名。”转身对着四女,“若我是你们,便回家好好练功,不要动不动就拿剑对着别人。免得将来,一不小心白丢了性命。”
到楚铃身边坐下,端起丫环奉上的春茶,一片一片地数着杯中的茶叶。茶香四溢,热气升腾。
四女果然不再出手,只是拾了断剑,极为不甘地退到长孙绰身后,眼神却是时时望向陆小玖,恨意难消。
云少卿也跟着坐了过去。一时之间,恢复了平静。谁都不开口,程知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道:“本官在后堂备了歌舞,不妨请大家移步。”
主人家既然说了,也没人有异议。只是这歌舞,并不出众。也是,有琴仙在此,哪有他瞧得上的歌舞?待侍女们离去,长孙绰忽然起身,说:“今日月色出众,不如由我凑上一曲,为大家助兴。”
众人自是应允。尤其楚铃,能听他一曲,更是精神百倍。她坐直身姿,翘首以盼。
长孙绰命人取了古琴,轻身飘到对面屋顶之上,盘膝而坐。那古琴就放在他双腿之上,对着月色,指间微动,一连串悦耳的琴声便悠悠飘出。
缠绵悱恻的琴音。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唯有陆小玖,脸色出奇的难看。楚铃神色也是古怪,眼珠子在场中扫来扫去,与往日那个为琴痴醉的模样大不相同。
终于,长孙绰一曲已毕,抱着琴从屋顶跳下,落到众人面前,场中掌声不断,有人忍不住琴声美妙,连声夸赞。
“少夫人觉得我这一曲如何?”长孙绰一手托琴,一手负在身后,身姿气韵,皆是不凡。他这一问,众人便将目光全都转了过来。
陆小玖已然恢复了平静,她吸了口气,淡然道:“阁下枉称琴仙。”云少卿漠然地立在她身侧,对长孙绰略微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
谁也不料她竟这样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个个皆觉莫名。唯有楚铃,神色平静,一切尽在意料之外,又像在情理之中。
“这世上,总有些事,不能按常理度之。若人人皆默守阵规,人生岂不无趣?少夫人与云公子夫妻情深,世间少有。如何能懂他人思念之苦,迷惘之苦?”
“映月,我们走。”陆小玖再不理他,甚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