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差个个握紧手里的刀柄,打起万分精神,如狼一样,盯着那些手持棍棒但气势稍差的杂役。
长孙绰站在最前排,与那领头的人僵持。大家都没有说话,像都在等着老夫人的到来。
老夫人一到,那些刚刚还有些紧张的杂役马上来了精神。大伙挺直腰板,给老夫人让开一条路来。
“杨大人,你这是想打进我长孙府拿人吗?”
老夫人这话已经很严重了。她说的是打。自长孙府建府以来,还没有人敢打进门去。那官表情严肃,不卑不亢,朝老夫人一拜,道:“老夫人言重了。杨某不过是奉律法办事,想进府缉拿人犯罢了。”
“你是说我长孙府窝藏人犯?”老夫人年纪大了,心态平和了很多。最近几年已经很少这样语带杀气地质问他人。
那人仍是拜道:“不敢。长孙府一门忠烈,必然不会与贼人为伍。”
“既然如此,还不快退?”老夫人严斥道。
“职责所在,不拿住人犯,不敢退却。”
“好,你说你要拿的是谁?所犯何罪?若是无故为之,我老太婆就是拼着一条性命,也绝不容许有人在长孙家头上撒野。”
“云啸天。”
三个人,字字铿锵有力,陆小玖只听得耳朵一嗡,武林中人行事虽然不守约束,但很少有公然违背朝庭律法之事。云啸天来京城之后,很少出门,他能干什么事?值得官府冒着冲撞老夫人寿宴的事上门来拿人?
“你们拿我爹做什么?”陆小玖走到最前边,问那官员。
“云啸天指使云氏钱庄,私造谣言,私放借贷,扰乱京城秩序。”
“原来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杨大人堂堂建安府尹,何时也管起这般鸡毛算皮的小事了?”在老夫人看来,若真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倒还情有可原,这等小事,哪个大户没干过?平时放些谣言,打击对手,私放借贷,赚些小钱。朝庭虽有法度,却从来都是对一些小借小贷争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那些弄得人家破人亡的高利贷,一般不会有人去管。真的被人检举揭发,处理的也都是些掌柜伙计,人家堂堂一个家主,掌管着四方无数生意,怎么会因为区区小事便喊打喊杀?要知道商人地位虽然不高,但是朝庭不可或缺的助力。
平日赈个灾,打个仗,规模不一的商家都有或多或少的摊派,所以在官员心中,除非真的是有过不去的事,一般不会与商人结恶,尤其是像云家这样的大商家。
在老夫人看来,杨砚以此为借口,在她大喜之日上门拿人,要拿的不是云啸天,要拿的是他长孙家的面子。
“的确是小事。不过牵涉两条命案,便是大事了。”
“杨大人,你所说的这些完全是无中生有,这绝不可能是我爹所为。众所周知,我云家的生意,大多由我二叔掌管,何时需要爹来拿主意?私放借贷,笑话,难道为了那区区利息?我云家的钱庄向来无扩张之意,否则不会这么多年,始终不过很小的规模。既然没有所求,又必耍这些手段?更稀罕的是还牵涉两条人命。我爹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杀人?杀的是谁?理由是什么?就是为了那区区银子?”若是普通的人,这样说定然会被误以为狡辩。但云家生意遍及天下,就是把钱庄拿掉,也不伤根本,的确不会为了区区几万几十万两银子干谋害人命的事。
“本官断案数载,从未见过有犯人不喊冤的。”
“是吗?有的人指使手下强行索贿,不成便栽赃陷害,这事也不是没有的吧?杨大人。”
“笑话,本官为官清正,何时指使他人索贿?”他刚要发作,见长孙绰的笑意,马上明白她的用意,朗声斥道:“你以为你这样随口污蔑本官,本官便怕了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再敢胡言乱语,本官就以诬告之罪,将你一并捉拿归案。”
陆小玖不慌不忙道:“大人您别误会。我说的有的人,可没说是杨大人您。您看,您说没有犯人不喊冤,照您这话的意思,喊冤的都是犯人?我不过是说了两句真话,您便觉得我是狡辩。难道官府不允许我们小老百姓禀明实情了吗?”
杨砚被她一噎,陆小玖又道:“拿人拿脏。不知杨大人是拿到我云家什么脏了?杀人的证据?还是见证人的口供?”
“此案详情,不足为外人道。本官既然前来拿人,自然有本官的证据。”
“您都要拿人了,却说不足为外人道。难道说,您根本没什么证据?”
“小玖,”长孙绰打断她道:“你刚来京城,或许有所不知。官府办案,的确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出示证据的必要,一来怕犯人有所准备,二来怕穷凶极恶之人狗急跳墙。”
“那请大人明示,死者为何人?何时何地为人所杀?这该不是秘密吧?”
“死者共有两名,一名叫孙二,是云氏钱庄的伙计,在钱庄里被烧死了。另有一名妇人何氏,于刚才被人发现浮尸于自家后院井中。据可靠证供,这二人都与云氏钱庄有关。”
“也就是说只是有关,并没有证据证明是我爹杀的人?”
杨砚知道她要偷换概念,与她交锋这几回合,打心里觉得眼前这人不好对付,小心说道:“你不必拐着弯替他脱罪。有罪无罪,待本官拿人回去,一审便知。”
“杨大人,若是有一天您衙门里死了一个人,刑部是不是需要把杨大人带回去,拷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