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曲小风,让陆小玖百味杂阵。当初的他们,患难与共,生死与共。而如今的他,是江湖上人人恨之畏之,无不欲杀之的千面狐狸。
他又与当初的紫阳真人有何区别?无非一个坏事做在明,一个做在暗罢了。当初她教他们武功,留下秘籍给他们,无非是想他们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法子,希望他们不再被人欺负,不再如丧家之犬,任人唾弃。而这些年,他做了什么?
杀人,盗宝。人神共愤。
若知道他如今变成这幅模样,她何苦要救他?
一夜,陆小玖都在犹豫痛苦中挣扎。她不知该如何处置眼前的状况,若留下他,他必死。若放他走,将来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受他迫害,多少人因他家破人亡。
与她不同,这一夜,苗小风睡得极其安稳。这么多年,他从未有哪一天,如今日这般安宁祥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位叫青玄的女子。
虽然她是自己手里的人质,虽然他曾故意轻薄于她,但她那发自肺腑的告诫,让他回想起当年那个给了他重生的姐姐。青玄,这些年,哪怕只要听到这两个字,他就觉得能让他安心下来。但他知道,世间纵有千万个青玄,当初那个爱他,护他的青玄姐姐,都不会在出现在世间。
他亲手将姐姐埋到了黄土之中。如今的她,怕是早上天做了神仙了吧?
“如果你是她,该有多好啊。”苗小风将身上的外衣脱下,轻轻披到眼前女子的身上,昨日情急之下,摘下她的发簪去开机关,如今头上饰无全无,她发丝凌乱,遮住了半张脸。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如同当初,在他绝望之际,一个一身鲜红的姐姐,向他伸过来的手一般,去缕一缕他的乱发,小声地说,“别怕,姐姐保护你。”
在摸到她发丝的一刹,他猛地抽回手,一个耳光,狠狠甩在脸上,“你别犯糊涂了,她不是姐姐。”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早晨,狭窄的密室中,显得格外响亮。
云少卿不动如松,端坐在石门前,双目紧闭,似是在凝神静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此刻是如何不安和惶恐。
一夜之间,他想了几十条计策,却无一条,能安然救出陆小玖。最后,他只能选择了等。等千面狐狸在生死之间选择。若他选择放人,他便给他一条生路。若他选择伤了陆小玖,天涯海角,此生此世,他都誓要杀他。
然而,时间越久,不安和烦躁越甚,如万丈高山,压在他身上,几乎窒息。每一刻,都是煎熬,来自心底的,最深最痛的煎熬。
直到石门忽然开启,门内淡定自若的苗小风一手拿剑架在陆小玖脖颈,一手把玩着一只白瓷茶杯,眼眉不抬,周遭一切却又尽收眼底。“云少卿,你的小情人跟我打了个赌,你我单挑,如果你胜了我,我便放了她。若你输给我,”他令人厌恶的目光往她身上一扫,“她便跟我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你可有胆量敢赌?”
“赌。”没有一丝犹豫。昨日交手,二人均在伯仲之间,别说没有五成把握,就是只有一成,他也会拼尽全力,在他云少卿的字典里,便没有退缩两个字。
石门缓缓关闭,只是此时,多了一个云少卿。
“你没事吧?”
陆小玖点点头,算是回答。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云少卿提掌,掌风如刀,掌心泛出一团白光,往曲小风身上劈去。
曲小风平日放荡不羁,此时却是提起万分小心。云少卿的功力可不是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能裂石分金,只要被扫中一掌,便一命呜呼了。
二人一上手,便是搏命的招数。一时间,这不足五丈的密室,掌风呼啸,人影闪动,木断、玉碎之声充斥于耳。陆小玖纵是已经躲到最角落里,仍是被阵阵劲风刮得衣袂翻飞,青丝乱舞。
一个掌如金刀,一个剑如流光。两强相争,鬼哭神豪。
云少卿见久不能胜,知他乃此生劲敌。心念一转,一柄软剑,从腰间抽出,那是他们云家最负盛名的软金剑。薄如蝉翼,利若金钢,能断金销铁,开山劈石。而他使出的剑法,更是他们云家的不传之秘,天啸雷鸣剑。据说,是当年有位大宗师经天雷劈中而不死,历时十五载,集天下武术之大成,创立此剑法。
一时间,纵横天下,所向披靡。曾有天下第一剑法之称。只是云家子弟悟性不佳,未能得其真,所传不过三分。此剑法也渐渐没落,知道的人越渐少了。
纵使只有三分,依然不能掩其曾经天下第一剑法的威名。刚刚还平分秋色的二人,只一招,便优劣立现。幸而曲小风身子轻健,堪堪避开,这才没有血溅当场。
“想不到你这小子,竟有此等招法。”一时的落魄,并没有让曲小风狼狈逃蹿。几乎就在他刚刚避过之时,手心已经捏了一道真气,脚下施展青莲步腾挪躲闪,只待时机一道,便一击毙敌。
云少卿连发三招,逼得他抱头鼠窜,就在这旧招已落新招未出,电闪雷鸣之间,独有那一点点宁静之时,曲小风一掌自袖中劈出,嘴角显现出淡淡笑意。
而这一掌的迟滞,云少卿一剑已刺到了他胸口,令他避无可避。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一掌苗小风发得极其隐晦,他固然知道这一掌他无法再避,但也绝不能让他好过。就在那一瞬,他迎着掌力,递出一剑,准备硬受他杀招之时,也要一招取了他的性命。
最终的结果已然明了。二人回头望了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