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公主这话一出口,连陛下脸色都变了。刚进行帐的王远道也是忍不住皱眉看了云川公主一眼,然后漠然收回目光,先向圣上行礼道:“臣王远道,见过陛下。”
陛下本来看到王远道心情很好的,结果被云川公主一句话闹得心情忽然就不美妙了。王远道不是一个人来得,除了他和李勤,在他身后还跟了王家二郎君王漫。
李勤向圣上行过礼后,王漫也忙向圣上行礼道:“臣王漫见过陛下。”
圣上点了点头,都免了礼。王远道等王漫行完礼后便转头看着云川公主,神色如常好闲话家常一般笑着问道:“适才进来的时候,似乎听母亲在斥责旁人,不知是在训诫谁人?”
云川公主看到王远道还是欣喜的,但看到跟谁他一起过来的王漫心里就不是很畅快了,又听到儿子虽然看似和气实则尖利的质问心里更加不快了。怒视王远道,很是不悦道:“怎么?我训斥谁还需要向你来禀报吗?你这是在跟谁说话?是在质问我吗?”
王远道仍旧面带笑容,轻笑一声道:“母亲说笑了,孩儿只是奇怪,这行帐中似乎并无王家晚辈,所以想知道母亲究竟在训斥何人罢了?”
云川公主自然听懂了王远道话外之意,是在说她多管闲事了,管到别人家头上去了。不由冷笑道:“王家晚辈我可管不着,不过这我好歹也还姓李,训斥一两个李家的晚辈还是有资格的。”
王远道淡淡一笑看了武慧儿一眼,歉然一笑,然后又转回头直视着云川公主,明明隐隐有种咄咄逼问之意,然说出的话却是不疾不徐语气淡然从容:“原来是李家晚辈。不知是哪位李家晚辈无有生母,需要承母亲如此教诲?”
云川公主不想在外人面前跟王远道争吵,偏偏王远道如此不依不饶,心下甚是恼火,怒道:“怎么?你也要来责问我了?我连训斥个晚辈的资格也没有了?武慧儿究竟是何方神圣,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护着她!”
王远道欠身拱手郑重向云川公主行了个礼,神色肃道:“是孩儿不是,请母亲恕罪。孩儿只是觉得母亲御前失言,甚是不妥,还请母亲——”顿了顿,王远道无奈叹了口气,笑了笑道,“是孩儿太较真了,母亲一时失言,孩儿既然在此,那么孩儿替母亲向陛下和郡主道歉也是一样的。”说完不等云川公主反驳,转回身子先向圣上行礼道:“母亲一时气恼,言行无状,冒犯郡主,御前失仪,臣代母亲向陛下和郡主道歉,还请郡主见谅。”
武慧儿被云川公主那句话说得无法反驳,高平王妃生而不养毫无母女情分,武慧儿也确实从小没有像样的女性长辈教养,这是她的短处,可却不是她的错,因此对那些用这种话来责问折辱她的人,很是厌恶,就算道歉的是之前还觉得不错的王远道,她也一点也不给,冷笑道:“我偏不见谅!凭什么叫我原谅?我又没做什么,她凭什么骂了我还要见我见谅?别说是你道歉,就是你阿娘亲自道歉我也不会原谅她。她就是讨人厌,我就是讨厌她!”
圣上也觉得就这么轻飘飘地道个歉,似乎不足以安抚武慧儿受伤的内心,因此就算武慧儿说出如此过分任性的话,圣上也只是笑笑,向王远道道:“不干你事,我知道你孝顺不想招惹是非,只是今日受了委屈的是九娘,我们还是听她的吧,你就先别插手了。”
王远道默然,随后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是臣思虑不周了。”王远道原本一进来就针对云川公主就是觉得自己母亲说话太过分了,折母亲的面子也是为了安抚慧娴郡主罢了,然母亲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过分,继续说下去只会触怒母亲,让事情更糟糕罢了,而且他身为人子,质问太过也非人子之道,就算逼得云川长公主认错,自己也并不占理,得不偿失。
圣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云川长公主吧,一大把年纪的胞妹了,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不说吧,武慧儿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圣上表示很头痛,眼珠子转了转,一眼瞟到李勤,眼睛顿时一亮,眉开眼笑道:“诶,李勤你也在,听说你猎了只漂亮的狐狸,快拿上来看看。”说完又忍不住一通抱怨道,“说起来,九娘和云川的矛盾还是你这只狐狸引起的。”说完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李勤莫名其妙又觉得压力山大,他不过是猎了只狐狸,招谁惹谁了,先是得罪了武慧儿,现在又要被圣上惦记了吗?
李勤无奈地向圣上拱了拱手,道:“臣在林子里抓了只红狐狸,本来打算送给婉君的,现在还在马背上缚着。陛下想看,叫人带过来便是了。”
圣上唔了一声,朝旁边的内侍看了一眼,笑道:“那就看看吧。”
果然是只漂亮的红狐狸,毛色鲜艳可爱,除了肚腹之处其他地方全是红艳艳的,没一点杂色,漂亮得扎眼,难怪小九儿一眼就看上了。圣上看着内侍手里抱着的狐狸,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漂亮。九娘眼光果然不错。”
武慧儿听得陛下如此认同她,心里瞬间就将刚才的不愉快都抛到爪哇国去了,奔过去,伸手在内侍怀里的狐狸身上摸来摸去,将人家柔顺的一身毛发摸得乱七八糟,脸上却是一脸得意,笑嘻嘻道:“是吧是吧,很好看吧。”
“嗯嗯,好看好看。九娘很有眼光。”如此不遗余力夸赞武慧儿,不就是为了让她消气吗?见她果然没心没肺地跑过来跟他讨论狐狸,陛下心里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