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士双却似乎觉得适才的辩解不够证明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于是再接再厉,道:“而且我早就知道什么是青楼了,阿爷逛青楼的时候我跟师姐还偷偷跟着去过呢!不就吃饭喝酒嘛,跟酒楼也差不多啊!”
韩倾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然后又极为艰难的缓缓的恢复了淡定从容,伸手摸摸韩士双的脑袋,神色无奈:“休要胡言乱语,阿爷很少逛青楼的。”
韩士双撇了撇嘴:“我才没有胡言乱语,不信你去问师姐。”
韩士双的师姐,正是长安纨绔子弟中她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的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天怒人怨却无人敢怼的慧娴郡主武慧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韩倾城还在静心思考着怎样措辞才能阻止弟弟继续口无遮拦下去,旁边韩士双已经指着前边呼喊起来:“你看你看,那肯定是师姐来了,你去问好了。”
韩倾城心里警钟微微一阵晃荡,顺着韩士双的手指望过去,果然看到有武府标志的马车慢悠悠走了过来,虽然还没看到武慧儿,但看看马车两边跟着的武小三和武小四就知道马车里面是谁人了。武慧儿的马车也正好朝着这边渡桥过来了,想来马车内的人还没看到韩倾城兄弟。不过没看到也是一时的,就韩士双这大呼小叫誓要把人叫过来架势,除非武慧儿是聋子,否则怎会不注意到这边来。
韩倾城无语望了一眼苍天,叹息着天道无常至极,想他韩氏世代书香门第,没想到竟让他碰上这样一个怪胎弟弟,分明也是从小在诗书笔墨里浸染着的,却不知是怎么长歪了,真是令人费解。
韩倾城还在伤怀感叹,武慧儿的马车已经到了桥下,窗帘掀起,露出武慧儿怏怏不乐的脸,目光正向韩士双望过来。
韩士双忙欢喜地招手喊道:“师姐师姐,我在这里。”
武慧儿看到韩士双,笑了笑,喊了声:“停车。”
车夫果然勒住马缰,将车子停在了渡桥中央,然后车夫先跳下了马车。一把白玉骨架的折扇从车内伸出来,轻轻将车帘掀起,然后一个男子的脑袋从马车里探出来,看到前面马上的韩氏兄弟,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用一种似笑非笑十分怪异的语调打招呼道:“呦,这不是九娘家小师弟和他家倾城公子吗?”
韩倾城和韩士双都认出了那个探出的脑袋,正是韩王府的世子李玄。韩倾城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到马车内一声娇声怒斥:“李玄,你还赶紧滚下去,堵着我家车门干嘛,是想我送你一程吗?”
正似笑非笑看着韩氏兄弟的李玄听到身后的声音,立马变了脸色,笑道:“哦,我马上下去。”说完迅速从马车里将身子都探出来,飞快跳下马车。而后轻展折扇,站在一边,等着马车里武慧儿出来。
武慧儿也跟着李玄从马车里探了出来,李玄伸手想去扶她,武慧儿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碍事,然后毫不犹豫从另一边跳下了马车。李玄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将手收回来。然后摇着折扇,跟着武慧儿一起朝韩氏兄弟走过去。
韩士双看到武慧儿,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马奔到武慧儿跟前,十分高兴的模样:“师姐,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可想你了。”
武慧儿拍了拍韩士双的脑袋,然后又抬头看韩倾城:“韩倾城你怎么不下马?仰着头看你我累得慌。”
李玄摇着扇子走上前来,看着韩倾城,笑道:“这可不是累不累的问题,韩十一,见到我和慧娴郡主你还不下马,这算不算藐视皇威?”
韩士双虽然时时坑爹坑兄长,可是关键时候还是很维护兄长的。李玄话音刚落,韩士双愤怒的目光已经瞥了过来——落在了他优雅摇着的折扇上,韩士双十分惊奇:“这天又不热,你摇扇子做什么?”
李玄愣了愣,对上武慧儿不解韩倾城含笑的目光,虽然心底里有十分尴尬,面上却是一分也看不出来,只是手腕轻轻一摇,动作十分优雅便将折扇收了起来。
未免韩士双说出更多话来,韩倾城也牵着马过来,先行礼:“见过郡主,世子。”
武慧儿刚要回话,然后一转头,瞥见韩倾城身后那皮浑身雪白四肢修长一看就十分俊雅的白马,目光立刻被勾住了,毫不犹豫推开韩士双,径自走到韩倾城身后,摸着他白马的脑袋亲了又亲,然后才向韩倾城挥了挥手道:“这么客气做什么?”
韩倾城幽幽看了一眼李玄,轻轻叹了口气,道:“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我可不敢藐视皇威。”
武慧儿也瞥了一眼李玄,瘪了瘪嘴道:“你理他干嘛,当他放屁好了。”
李玄这下不止心里尴尬了,连脸上都表情都十分之僵硬了,然又不敢反驳,只好轻轻咳了两声,然后唰地一声又张开了折扇,遮了下半边脸,视线在渡桥上下河流上下游几番游走,好一幅我正在看风景什么也没听到的神情。
韩倾城见好就收,微笑着问道:“郡主和世子这是去哪里?”
李玄还没打算将扇子拿下来,韩倾城便回身看向武慧儿,看武慧儿这规规矩矩的宫装,十有八九是打算进宫,便继续问道:“可是圣上娘娘召唤?”
武慧儿抬头看向韩倾城,满脸我很是不爽的表情,闷闷道:“你又知道了?”
韩倾城正要说是猜的,那边李玄又干咳了两声,然后慢悠悠道:“九娘,圣上和贵妃还等着你呢?”
武慧儿今天似乎心情不大好,也不是不太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