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兵营的大锅,还是“咕咚”、“咕咚”的熬着热粥。
薛彪看着排队领粥那些兵丁,只觉得心头火热。
如今这年景,兵马就是胆气,不能将胆气都放在旁人身上。
要是自己是握着万千兵马的人手,那邓健、那徒三又怎么敢将自己撇开?
“七哥也饿了?”杜老八摸着肚子,吧唧吧唧嘴。
“老八……你都三十几,整日里只想着吃,是不是也该想着娶一房妻妾,生儿育女?”薛彪带了关切道:“五哥有小宝,六哥有驹子,就是七哥我,也有一儿一女,就你没个亲生血脉……”
“七哥,好好的说这些干啥?亲生不亲生差什么,我不是认了林瑾为义子?”
“义子是义子,他传的的是林家血脉,同你有什么干系?”
“没干系就没干系呗,我又不指望他养老……”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嘘!七哥小声些,驹子可听不得这个!早年有人跟六哥说这些,被驹子弄到茅坑里去了。”
“……”
薛彪心中冷哼,却也不愿白便宜了林家爷孙。
杜老八名下那些人,这些年可都是他养的,又是经过操练当用了。林家爷孙想凭借“义子”名分接手老八的人手,还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薛彪正捉摸着,就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邓健一行人溜达过来。
这几个人面上都不好看,年纪最小的霍宝还红了眼圈。
薛彪心中纳罕,也隐隐生出几分幸灾乐祸,之前被撇在一边的憋闷也散了不少。
“宝叔?”霍豹带了担忧,凑到霍宝身边,低声问道:“这……是没谈妥?”
众人不好直接相问,留心到叔侄俩这小动作,就都看这边。
霍宝紧绷着小脸,是真心不痛快了。
就算只相隔三十里,可父子别离就是别离。
只是霍宝明白,老爹没有与自己商量就做了这个决定,还在徒三、邓健面前说了,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霍宝没有给老爹拆台,可也没有掩饰自己的不乐意。
霍豹见他不应声,越发惴惴不安,问也不敢问了。
这动嘴不行,剩下就该动手了。
就算县兵这里的人手再水,数量在这里摆着,也是快硬骨头。
霍豹能想到这些,旁人也会想到这些,这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那跟随而来的五十正兵并不在跟前,眼前黑蟒山众人只有十来人,大家都不由自主往霍宝身边凑。
霍宝的武力,是大家最后的倚仗。
霍宝被围个正着,心中还疑惑。
霍五看得直皱眉:“好好的,往一块凑什么?不热啊?”
如今已经是五月中旬,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邓健扫了众人一眼,晓得是误会了,也不解释,只道:“早上没工夫预备别的,尝尝我们大灶的粥……”
徒三笑道:“昨晚吃多了酒,正没胃口,正想吃这个。”
霍五却是无肉不欢的主儿,透着几分不情不愿道:“粥就粥吧!过几日咱们再来,可得来顿大肉,馋了!”
邓健点头道:“好,我叫人预备,过几日让表哥吃个痛快!”
众人听了,这不是翻脸的节奏,提着的心才放下。
众目睽睽之下,不是询问的时候,大家心思各异的吃了一顿豆粥。
几个年轻人,一直没有机会在邓健面前展示一二,本以为今天该是邓健“考校”晚辈的时候,不想徒三、霍五直接带众人出了县兵大营,准备返程。
邓健没有理会旁人,只对霍宝道:“晓得你是自己有主意的,可你也要体谅你爹一二……顺为大孝……”
霍五那番“托子”的话是不是作态,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确实一片爱子之心。
霍宝点点头。
一行人上了骡车,邓健带了人手,亲自送到城门外。
霍家父子同乘。
“小宝,别跟爹生气了……就三十里路,你一天跑个来回也没人拦你……”霍五陪着小心,道。
“爹……要是滨江真不安稳,可不许您想着儿子在后头得硬抗什么的……滨江也好,淮南道也好,还是其他天大的事,在我心中都比不过爹的安危……”霍宝正色道。
“啊?!”霍五惊诧,随即失笑,小声道:“什么危险不危险的,都是糊弄人的鬼话,你怎么还信了?滨江可比旁的地方安稳多了。那么长的江岸,挑几处藏了船,随时能远走高飞……我早说过,咱们爷俩的安危,得咱们自己握着……”
“……”
霍宝觉得自己犯蠢了。
“爹……这是看上了曲阳……”
霍五轻哼道:“打算踩着咱们爷俩占便宜,哼!真当我霍老五好脾气!管他以后要不要,先占上,让别人眼馋去!”
这边爷俩占了一辆车,那边薛彪就拉着杜老八上了徒三的骡车。
徒三说了最紧要这条,薛彪不由惊讶出声:“一万五?邓健竟答应让出一万五千兵马!”
“五哥这表弟倒是个实在人哩,我先前还以为顶天对半分!”杜老八也睁大眼睛。
“别说杜八哥没想到,先前我也没想到!”徒三也颇为感慨。
邓健手中人马总共就两万三,让出一万五,自己只留了八千人。那八千人手中,还要分一半守滨江。
邓健这是真的信任自己,没有留后手。
“那眼看就能打滁州了!”薛彪双眼放光。
滁州守军不过六、七千,徒三将曲阳兵笼到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