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文府。
此处院落较小,门前的街道上行人不多。
按说文家在荆州也是大族,其当家支柱文景贵为龙骧将军,耕耘南地,名震南方,可自三四年前,随着荆州新旧交替,原本还在州牧府中占了一席之地的文家派系的局势,就忽然急转直下,忽然失势。
随后几年,文家的大部分人口、族人,都朝着南边迁徙,但在本地还留下了一部分族人,只是多为年轻小辈。
而且因为这小辈之间还有矛盾,在一场冲突之后,其中几人从原本的城北问府中搬了出来,这东街文府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比起当年文家门前车水马龙、人流不息的场景,这东街文府的情况,就堪称冷清了。
这住在里面的,则是在那州牧府司马账下为一吏员的文庆。
哒哒哒!
冷清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就见一名轻易仆从快步冲了过来,然后一把推开侧门,就冲了进去。
沿途自有几个护院过来,一见来人便就不复紧张,重新无精打采的站起岗来。
那仆役一路穿行,过了两进院子,未经通报就直接到了后院。
留着两撇胡子的文庆正在里面喂鸡,见状眉头一皱,转头就看了过去,冷哼道:“文棵,我让你去询问还债先生的消息,怎的这般冒失?莫非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还债先生如今就在州牧府中,今日更要在聚贤馆中与人论道,还邀请了不少,我也为您讨要来了请帖,”那仆役文棵叫嚷起来,“但这还不是要紧的,主上,您可知道,我今日在街上看到了何人?”
“何人?”文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兴奋,“算了,这且不多说,你说你求得了还债先生的请帖?拿来与我一观!这真是个好事,我生平最喜水浒,自从此书封禁之后,几乎悲痛欲绝,好在还债先生百折不挠,顶着各方压力,还是把这话本著作给写完了,而我靠着关系,能够一睹真容,这等著作,实在是让人一见难忘,时至今日,我还不时诵读,只是遗憾不能见先生一面,更憾这荆州有小人作祟,令先生不得安宁……”
那文棵自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也就不多说其他,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封请帖,给递了过去。
文庆伸手接着,嘴里兀自说着:“本以为先生被那奸计所害,日后都不能再创佳作了,未料这情况居然峰回路转,一下子就改了局面,现在居然能亲见先生,实在是让人期待啊,嗯?”
说着说着,文庆看那请帖,眉头一皱,抬头再看那文棵,语气就有些不对了。
“文氏诸公子?这请帖,不是单独给我啊!”
文棵赶紧低头解释:“那聚贤馆之主,乃是荆州少主,他的母族为蔡氏,您也知道,这蔡家的人对咱们颇为敌视,小人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这封请帖搞到手,若是说的太明白,恐有后患。”
文庆深吸一口气,最后点头道:“无论如何,能见得先生便是好的,其他的,就先放一放,你的心,我亦明白了,只是想到或许会见到文昌、文吉等人,终究是有些不快啊。”
那文棵就道:“那几位公子平日里最是鄙夷那话本说书之人,还时常……总之,他们该是不会去的。”
“这几个人,一点骨气都没有,我文家如今被各方打压,正该是同仇敌忾的时候,他们倒好,反倒去依附那几个恶人,着实让人看低,便是因此得势,又算得了什么本事?”文庆嘀咕了几句之后,忽然想到了文棵进来时候的话,复又问道,“对了,你方才说,在街上碰到了什么人?能让你这般提及的,想来不该是无名之辈,到底是何人?可是我文家的故旧?”
“这人不仅是故旧,还算是将军的门客!”文棵拱拱手,“只不过一别几年,那人的模样略有变化,所以不敢确定罢了。”
“是谁?”文庆皱起眉来,有些不能确定,但显是猜到了什么。
文棵拱拱手道:“皇甫怀,皇甫公子!”说完,他抬起头,小心的观察着主上的表情。
“皇甫……”文庆脸色一变,先是铁青,继而阴沉,跟着却是眉头舒展,摇了摇头,自嘲道:“原来是明镜高徒来了,也对,如今荆州风云际会,北边和东边都有人过来,听说江左那边的队伍也在中途了,再加上将军派出的队伍,也已至半途,这等精彩之时,又怎么能少了明镜之徒呢?”
文棵犹豫了一下,最后小心说道:“主上,皇甫公子乃是将军门徒,我当初也曾跟随他一阵子,他是个念旧的人,也不是决绝,您与其人的矛盾,也不过就是口舌、意气之争,而且他现在乃是明镜先生的第九徒,那明镜思先生的名望,您是知道的,在咱们荆州……”
“行了,行了!”文庆很是厌烦的摆了摆手,“这都几年了,还当我是当年鲜衣怒马的纨绔?我发妻都被人害死了,还要在这里忍着,哪里还不懂那些道理?他皇甫怀来不来,与我何干?”
文棵一听,欲言又止。
文庆就是一瞪眼:“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去给他赔礼道歉,引为外援?让他相助?”
文棵心中一跳,但想着厉害,还是得硬着头皮道:“当下这局面,若能得明镜之徒之……”
“别说了,我不想听了。”文庆摆摆手,“你还是去准备准备,我去见还债先生,该准备些礼物,还有,这次邀请了多少人?”
“不少,”文棵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