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回来,狂风起来,想要下暴雨的前奏。
“今年生日妈妈没有陪你过,真的抱歉。”周濂拍了拍他手背,陆时城一笑,他习惯性双腿交叠,一手放在膝头。
“是不是又瘦了?”周濂打量他,摸向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没有,我很好。”陆时城回应她,车窗忽然被冰雹打得作响,他朝外看看,开始下雨了。
这样的天气……陆时城目光骤然一深,他看到了谁?
风把她的伞刮翻了,云昭狼狈地想掰回来,冰雹下来,打在身上生疼。真可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的,陆时城眼里多了几分玩味。
这个点,不好打车。
陆时城让司机停车,他跟周濂说句“等我片刻”,从车上下来。风确实大,远处,巨大一声轰隆,有广告牌刮翻了。
把云昭吓得一恍,伞脱手而去,蹦跳着朝前翻滚而去。她在等付冬阳,两人约好在附近碰面,但天说变就变。
云昭被吹得长发凌乱,在看到付冬阳终于现身并帮她去追伞时,她笑着停下,双手举着包来遮挡雨水。
身边忽然多了个人,云昭愣下,抬首四目相对,她以为看错人。
“我想,你那把伞可能经不起风雨折腾。”陆时城目光一调,看着不远处追伞的年轻男孩子,微笑说。
说完,把伞塞进云昭手里,蓦地发沉,b经典马六甲藤作伞柄的丝绸伞。金银色圆环把手上,有陆时城的名字缩写,云昭觉得头顶着整片黑压压的天空。
容不得她拒绝,陆时城已经走进雨幕中,他淋湿了。
“昭昭?”付冬阳跑回她身边,云昭呆呆地看着那个远去的人,她思绪混乱,心跳也混乱,手里握着沉沉的雨伞,一时没听见付冬阳的声音。
“昭昭?那是谁?你认识他吗?”付冬阳再次喊她。
云昭收回目光,勉强露出笑容:“见过几次,不算认识,他可能看我淋雨。”
付冬阳心里有诸多疑问,却没再问什么,他看看伞:做工精美,乍观低调,l三个字母映入眼帘。
两人吃饭时,云昭心不在焉,雨伞静静挂在一边,仿佛是陆时城那双黑色眼睛,沉默又张扬。
“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云昭心里乱乱的,她垂着眼,“我现在在浮世汇打工,不过,很快就会离开。”
浮世汇。
付冬阳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是宿舍男生内心深处的潜在幻想。他恍惚发愣,终于听云昭自己说出来,旁敲侧击问过张小灿。但那姑娘嘴太严,一个字都不说。
他心里不舒服。
于是,放下筷子,柔和说,“那种地方,其实并不适合女孩子呆,你离开也好。”
“嗯,我明白。”云昭感激对方没有追根究底,她抬脸笑笑,变得活跃些,问付冬阳在中盛的事情。
两人分别时,付冬阳抱了抱她,云昭是僵硬的,他感觉到了。
“昭昭。”付冬阳提醒她拿上那把黑伞,云昭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支吾说,“不要了吧,我自己有伞。”
“还给他,”付冬阳面上很平静,但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欠别人东西。”
云昭有些羞愧,她接过来了。
回到a大,她冲了个澡往床上一躺,两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张小灿打来电话很兴奋:
“昭昭,你不是一直惦记先锋美术馆吗?它试运营了!明天是免费参观日,一起吗?”
云昭翻个身,长长的头发几乎近腰,谁见了,都羡慕她这个发量和光泽度。
她立刻变得心情雀跃。
晚上去浮世汇,云昭特意带上了那把雨伞,却没见到陆时城。浮华声色里,云昭是抽离的。奇怪的是,除了陆时城,倒再没别人灌她酒,她被一个看起来极其温和的中年男人叫到身边坐,男人随意问她几句闲话,无非老生常谈。
“你在找人?”男人笑问,云昭觉得他面熟,不太能确定是否经常和陆时城在这聚会的朋友,想点头,又摇头。
“时城今晚不会来了。”他说。
“什么?”云昭没反应过来。
“小姑娘,你东张西望,难道不是在找陆时城?”男人笑她。
从对方的笑眼里,云昭会意,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陆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