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俞静静地等着,他知道像月影兰这样的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敲,会看清楚形势,做出正确的选择。
天行苑固然可怕,孙敬轩固然驭下有方,但比起眼前的困境来,月影兰最该关心的自然还是怎么让能让肖俞满意。
犹豫良久,月影兰道:“若是我告诉你药使的去向,你能不能放我离去,权当不知道我这个人?”
肖俞道:“放你离去,那岂不是纵虎归山?”
月影兰道:“小女子哪敢自称是虎,不过是一直小蚂蚁,阁下轻轻一捏,小女子就粉身碎骨了。”
肖俞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能在温柔乡博下偌大名头,你也不是寻常之辈。即便没有孙趋庭中毒这件事,我早晚也会找到你头上的。今日无论你是否老实合作,我都不会放你走的。但区别是,假如你选择合作,那么你暂时会是我的座上宾,我会对你以礼相待,必要的时候,还会让你回温柔乡——不过要由我们的人暗中监视。而你要是不合作的话···”肖俞停住了话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月影兰。
月影兰叹了口气,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心照不宣就好。
“快意阁。”月影兰低声吐出三个字。
肖俞精神一振。他对快意阁有些印象,那是温柔乡附近的一座酒楼。“那药使还未离开洛阳?”
月影兰无奈地道:“本是明日要启程的。”
肖俞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先去证实一下,若你所言不虚,我倒是可以暂时将你当作我们请来的客人。不过眼下么···就要先委屈花魁娘子了。”
月影兰微微一惊,道:“你要作甚?”
肖俞也不答话,弹出一缕指风,击在月影兰颈下大穴上,月影兰翻了个白眼,向后便倒。肖俞轻轻靠过去,一手扶住月影兰,见她已经昏厥,便将她放在路边堆积的杂物上,盖上一张破草席。
布置停当,肖俞直奔快意阁而去。
快意阁论规模是没法和温柔乡比,而且也不做皮肉生意,只有一班乐伶舞姬给酒客助兴。后院便是十几间客房,住客也不甚多。
肖俞心中掂量着,那所谓的药使不躲在温柔乡,而是藏身于此,不外是担心一旦出事就容易和月影兰一起被人连锅端了。而现在分开隐藏,距离还不甚远,正好有个照应。万一事情不谐,一个被抓,另一个也来得及逃跑。照这个思路,那药使应该将身份隐藏得很好,即便真坐在大厅里,自己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药使选择躲在快意阁,究竟是仅仅看中这里的位置,还是在酒楼里另有内应?刚才一时匆忙,居然忘记问月影兰了,真是失策。
事到临头,肖俞倒也顾不得许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进去看看地形再说吧。
事情也是凑巧,刚走进快意阁,肖俞忽地闻到一阵药香。
味道并不很浓,但肖俞灵觉何等敏锐,四下一打量,目光落在一个侧对着自己坐着喝酒的中年儒生身上。
那儒生自己占了一张桌子,要了几样小菜,一壶酒。酒味也很是醇厚,当是五年以上的剑南烧。肖俞虽然一贯好酒,但眼下确实顾不上品评,一双眼死死盯住那儒生,若是确认他便是自己要找的人,在这个距离上,自己一旦发动,必定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