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漕一路顺风顺水的南下征伐,终于踢到了铁板。
骆希夷再一个原本阳光明媚的早晨接到急报,在前一夜,双花堂七名兄弟死于非命。这七人,可都是敢打敢拼、战功累累的好汉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还没有人能说得清是谁干的,唯一的线索就是要害处的一处刺伤。这些伤口都不尽相同,有深有浅,有刀有剑,共同之处就是都一招毙命,丝毫不拖泥带水。
除了这七人毙命,还有一人受伤。
受伤的,便是马如空。
马如空前几日还信心满满要带着兄弟们去扫平淮南境内南漕的“余孽”,言犹在耳,本人就先就遇袭受伤。这让骆希夷不得不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
更让骆希夷不安的时,老江湖马如空虽然保住了小命,但也说不清动手的是什么人。
“黑衣人,出手极快,一击之后便远远遁去。”
这是马如空仅有的回忆。
骆希夷拧上了眉毛。
有一点已经确定了,南漕宋伯符再杭州到处拜访武林宗门吃瘪的事儿,看起来十有八九是做给北漕看的,是为了让北漕放松警惕。这么说起来,比武决斗确实是缓兵之计了。南漕的如意算盘应该是要在决斗之前通过暗杀的手段狠狠的杀一杀北漕的锐气,进而在决斗中占到上风,堂而皇之地赢上一场,告诉天下人,我南漕还是很硬挺的。
但以南漕今日的声势,很难再找到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替他们出手了。而南漕自己的力量,无疑也组织不起这么有声有色的反击,他们要是有这样的高手,也不会容忍北漕一路打到金陵。会是什么人暗算北漕弟子呢
骆希夷想不出来。他不知道南漕和天行苑的瓜葛,自然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天行苑。但以骆希夷的脑子,倒是很容易地想到南漕必然是花了大价钱找了猎手团。这从刺客的手法伤就看得出来了,一般的江湖人物,杀人哪有这么干净利落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徐客卿居然还离开了。
虽然骆希夷很不愿意承认,离开徐客卿就有些寸步难行。但事实就是如此,进入淮南以来,北漕前进的每一步,要么是徐客卿亲自开路,要么就是徐客卿身边那位神秘年轻人暗中出手,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可一旦两位定海神针都不在了,骆希夷一下子还真有些挠头。
不过骆希夷毕竟也是见过些世面的,马上吩咐下去,各处人手加强戒备,北漕驻地十二个时辰巡逻不得间断;各处帮众无事不得外出;即便是白天外出办事,也至少要两人结伴。当然,骆先生自己居住的院子,更是上了三重岗,前后灯火呼应,围得如铁桶一般。
当天夜里,袭击事件又发生了两起,两名帮众遇害。
到了第二日,平安无事。
第三日,仍旧平安无事。
骆希夷心下稍安,觉得是自己的布置起了效果。既然防守得当,那么接下来,就要好好查访一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北漕下手。
其实骆希夷在第一天就派人到金陵当日的帮派打听,淮南境内有那些猎手团在活动。这些市井混混每日打打杀杀大都实在明面上,对猎手团倒真的接触不多,虽然也搜集了一些线索,但追查下去,都是些标榜“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地痞流氓,哪有真正的江湖高手骆希夷知道,想要真正找出暗藏的对手,还得从北漕身上查起。想到这一层,他找来几名做事细致的手下,将北漕金陵分舵的案牍库翻了个底儿朝天,专一寻找这些年与北漕有生意往来的江湖势力的线索。
一帮人忙碌了大半日,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在骆希夷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人拿着一本账册过来了。
那账册中的账目倒也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中间缺了两页。
骆希夷知道,像南漕这样大帮派,账目清查是很严的。若是不小心记错了账目,倒不是不允许涂改,但涂改的痕迹必须留下,以备将来核查,绝不允许一撕了之。北漕也有这样的规定,骆希夷自己就亲自查过下面分舵的账务,有些大老粗想耍点心眼,无奈笨得可以,假账都不会做,干脆就说账册丢了,结果还是被骆希夷轻松揭破。
而眼前这本账目缺了两页,缺的地方只是被草草撕下,册页中还留着断茬,显然并非为了掩盖假账而做的手脚。从内容上看,撕下中间册页的人也并无掩饰之意,一来页码正好缺了两页,二来整本账务的支出明细与总账差了五万贯钱,显然就是记在了消失的那两页上。
骆希夷有些吃不准这笔被抹去的支出与自己要追查的刺客有无关联。若是有关系,自己只需加派人手到金陵城里各大钱庄详细查访,不愁找不到进一步的线索。最好能证实这笔钱是流向了某个猎手团,那么就能知道敌人是谁了。五万贯钱啊,南漕再怎么财大气粗,一个小小的金陵分舵,也很难绕过钱庄柜坊,独力拿出五万贯现钱。可要是这五万贯仅仅是拿去孝敬了某位高官,而其实与眼下的刺客无关,那么自己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时间,恰恰是骆希夷最需要的。骆希夷又一转念,拿过基本账册亲自翻阅了片刻,见诸如打点官府、收买中小帮派之类的支出都清清楚楚记在账册之中,那么不难推断,被撕掉的那两页应该不是这一类的支出,而应该是更加隐秘、更加上不得台面的一桩交易。
查他
骆希夷将最初发现问题的那本账册又细细翻了一遍,泛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