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山下。
众人齐聚上清阁,在见到长琴拿出的那枚暗含邪气的玉珠后,都唏嘘不已。
仙门首府天虞山,却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如此纰漏,出乎所有人意料,也令人惴惴不安。
长琴高声道:“玉珠中的邪气由掌门亲手抽出,我当时亦在旁,亲眼所见,云渺渺此次遇袭,还救回了数日前失踪的一名天虞山弟子。
眼下二人都在映华宫养伤,还未醒来,虽暂且无法对峙,但有邪祟混入天虞山一事,由此看来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云渺渺之前的确有私通魔族的嫌疑,但事发至此,不可否认,这其中还有诸多蹊跷。
诸位都是道行高深的仙君,便是担忧门下弟子的安危,也应能明辨是非,天虞山绝不会包庇任何一个穷凶极恶之人,也绝不容任何人平白辱没了门下弟子的清誉。”
这番话称得上晓以大义,也摆明了为自家弟子撑腰的立场,四下想要反驳之人,也在权衡之下暂且收回了到了嘴边的质疑之词。
司幽环顾一圈,这等局面似乎正是长琴的目的,无论如何,众人已然陷入动摇,比起最初根深蒂固的偏见,不少人起了疑心。
或者说,从云渺渺之前在这里道出那番话后,便有人心生疑虑,这几日在找寻线索时,他也曾看到几个中皇山弟子凑在一处,低声议论云渺渺与魔族细作的传闻会不会出了错。
接连发生的变故,将山中另有邪祟的猜测变成了十有八九的可能,陷入昏迷的云渺渺不能站在这当堂对质,确然差强人意,但长琴这些年在四海的威望也并非虚传。
正是扳回一成的好时机。
司幽站了出来,客客气气地同在场诸位道:“眼下既没有证据断言云渺渺便是私通妖邪的奸细,也没有证据证明山中是否真的混入了心怀不轨之人,与其凭着一己偏见胡乱猜忌,不如咱们从头捋一捋,一个谎言必定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即便心思缜密,巧舌如簧,假的也绝不可能变成真的,总会留下什么破绽,诸位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四下传来窸窣的低语,片刻之后,有几位德高望重的仙君站了出来,道:“此言有理,再争论下去,只会耽误事儿,已经有人遇袭且逃回,在他二人醒来之前,吾等前辈也不能闲着,无论之前如何,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抓住真凶,找到那些失踪的弟子。”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话是这么说,但眼下线索零散,要从何处着手?”陆君陈眉头紧锁,看了他一眼。
司幽在众人之间扫视一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可还记得此事是从何时开始的?”
陆君陈略一皱眉:“从令丘山回来后,各门各派聚于天虞山议事。”
从救回云渺渺,到第一个弟子失踪,说来也不过是半月之前发生的事。
平素如过眼云烟般的一天天,而今却觉度日如年。
互相猜忌的日子,并不好受。
司幽接过话:“有弟子突然失踪,才开始有人将此事怀疑到云渺渺身上。的确,从魔界活着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诸位认为她有通敌的嫌疑也无可厚非,甚至到了这个时候,想必也还有不少人对她是否暗中做了手脚,蒙蔽了长潋上仙和长琴长老而心存怀疑。
但眼下,她也的的确确救回了一名失踪的天虞山弟子,且重伤不醒,不论她有没有必要打伤自己演一场戏,那个被救回的弟子晚辈听闻正是长琴长老的内门弟子,也就是当日与云渺渺在这上清阁对峙的女弟子的师弟。
已经交过手,且早已对她心存疑虑,却还要把这样一个人放回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能让天虞山上下慌乱至此的魔族内奸居然是如此蠢笨愚钝之人,晚辈倒是觉得颇为可笑了。”
“这……”众人陷入迟疑。
这几日忙于四处找人,便是已有觉得事有蹊跷的人,也不知如何开这个口。
今日这个契机倒是恰好,随着司幽的话,亦有几个弟子纷纷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是内奸狡猾,还是另有妖邪作祟,那枚玉珠中的邪气,也不可轻易下定论,众人对此各执一词。
“且等等。”陆君陈突然发话,凝重的神色中带了一丝犹疑,“既然事情是从第一个仙门弟子出事为始,那么之前关于云渺渺的那些传闻,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此话一出,可谓正中要害。
司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陆兄说得是,人还未归,谣言却已四起,那番关于魔族细作混入天虞山的说辞,究竟起于何处呢?”
他的目光逡巡于众人之间,留意着每个人细微的动摇。
虽有帮帮那丫头的心思,但眼下他大部分神元或在酆都,或在昆仑,留在此处支撑着钟离阙这副躯壳的,仅仅是一缕神识,但此时袖手旁观,回头八成是要被阿鸾揍的。
昨日长潋传音与他,那“邪祟”的身份,他之前也有猜测,这回算是确信。
这大概是除了长潋竟会留重黎那小子在映华宫假扮于他外,最令他震惊之事。
世间妖魔猜过了大半,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执明……
那小子,原本是这样的吗?
他摇了摇头,将从前的记忆暂且抛诸脑后,专心应付眼下的局面。
站在长琴身侧的言寒轻也露出了困惑之色:“是啊,那些流言是谁传出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也陷入了茫然,似乎人人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