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乔幼雪感觉到喉咙一阵干涩,便下床走到桌子边坐着,倒了一杯水喝。
她原本身上那件破败不堪的白衣已经换过了,换成了一件柔软的白色衣裙,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总感觉有些不习惯,便摘了下来,放在了桌上。
忽然一道踩碎枯叶的声音传了过来,乔幼雪眸光倏然动了动,看向了窗外的方向,冷声道:“什么人!”
外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许久过后,见那人还不现身,乔幼雪的眉心轻轻皱了皱,声音更冷了一分:“想不到在这城主府之内,竟还有人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知乔城主知道了之后该做何感想。”
她的话音才一落下,一道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过来。
“不要!”
闻言,乔幼雪的眸光倏然动了动。
这声音,倒是有几分耳熟。
“吱呀——”一声响,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然后一个十五岁少女走了进来,怯怯地将目光放在了乔幼雪的脸上:“是我。”
乔幼雪的眉心皱了皱,看向了乔锦瑟,只见她的双手紧张地捏着衣袖,大抵是有些紧张的样子,呼吸急促,过了许久这才平定了下来。
她目光静静地看着乔幼雪,原本被撞破她在外面偷看的时候,心中还十分的害怕,害怕乔幼雪见到她之后会十分的恼火,她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就算这之后是楚易自作主张,但终究还是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换做是谁,都是会十分生气的吧。
可是现在,在她眼中,乔幼雪的目光却是十分的平静,平静得看不到一丝波澜,平静得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平静得宛若一把锋利的刀子割着她的心脏一般。
为什么不恼火?为什么眼中连一丝怪罪之意都没有?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只不言不语,站在那里,都能轻易勾动她的心绪。
为什么就是不让她好受……
“你来做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乔幼雪淡淡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不知何时,乔锦瑟的眼睛又红了起来,眸底氤氲着水雾一般的东西,原本在心中想了一堆道歉的陈词,如今对上了乔幼雪那双淡然的眼神,却是扬了扬下巴,说道:“杜北琊,我就是来看看你还有没有活着。”
话音落下,乔幼雪的眸底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即说道:“我不是杜北琊。”
刹那间,乔锦瑟的世界仿若空白一片。
是啊,她不是杜北琊。
她是青云城乔家的嫡长女,是她应该尊之敬之的大小姐,而就在几天前,她还因为一念之错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此时在做什么,应当道歉啊。
想到这里,眸光微微动了动,乔锦瑟垂眸说道:“之前错人了大小姐,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全都是锦瑟一人的错误,大小姐若是要罚,便罚锦瑟一人吧,就算是我这条命,大小姐想要的话就拿走吧!”
“乔锦瑟,”乔幼雪的眉头倏然皱了皱,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为何你如此执着与我,亦可能是当日我根本不该出手救下你,但你是我乔家的人,我便不会袖手旁观,如今发展到了现在的结果,我也并未迁怒与你,你究竟想说什么?”
“是啊,大小姐心系乔家菩萨心肠,”乔锦瑟倏然抬起了眸子来,直直地看向了乔幼雪,咬了咬唇瓣,接着说道:“又怎会是我们这些小辈们能追的上呢?锦瑟一来没有大小姐的能力,二来没有大小姐的淡泊,锦瑟只是喜欢上了一位公子,然后一错再错,错得可笑,错得离谱而已!”
话音落下,乔幼雪倏然愣住了。
乔锦瑟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想要追着她报恩?
而是……她先前以男修的样子出来历练,无意中救下了她,她原本以为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难道她对她男修的模样动心了?
所以……才会有了这一切的后续?
乔幼雪的脑子里登时一团乱麻,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乔锦瑟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终于从她波澜不惊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闪动,紧紧攥紧的手松了下来,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不由咬住了唇瓣,眸底的泪水终于滑落了下来。
她还是说出来了,那她会怎么想呢,觉得她有病,还是觉得她在胡言乱语?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天大的玩笑,而这个玩笑,只有她当真了。
乔锦瑟咬了咬牙,脚下倏然一动,跑了出去。
见她离开了,乔幼雪眸光动了动,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乔锦瑟一路奔逃,终于躲进了自己的院子里,将门重重关上,下一秒身体的力气便仿佛被全部抽空了一般,瘫坐了下来。
她今日已经流了够多的眼泪了,此时明明心下难受的紧,却也流不出一滴泪水来了,乔锦瑟缓缓捂住了心口,闭上了眼睛。
若非初见之时她一袭白衣束发飒爽英姿,笑容朗朗,谈笑间便将恶人打得落荒而逃,她如何会心动到日思夜想?
若非她彬彬有礼憎恶分明,不恋美色,却又细心到照顾到每个人的心情,她如何会执着到疯魔,甚至拿自己的一生做了赌注,只是想再见他一面,问他一句为什么……
若非当初遇见的人是她,她又怎会如此。
然而没有想到心心念念了这么多时间的杜北琊竟然是一个女修,且还是她主家的堂姐,便如同她那颗悸动的心被一片片撕成了碎片一般。
院中,乔锦瑟嚎啕大哭,全然没有了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