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里咕噜的渗人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尤为刺耳。
那被溅上白色食虫体液的二人,毫无意外的被虫群淹没。
伊索拉放下手中的尸体,眯着眼睛看向那遮天蔽日的虫群,不由心中有些发寒。
操控火焰疥虫的男子死得极为冤枉,他大概是被之前的事情吓破了胆,选的逃跑方向也不对,被伊索拉一击而中。
而另外施展蛛丝禁锢的男子,倒是聪明,没下山,而是直接向着山顶飞奔。
按照之前达洛夫韦推演好的一切,他应该出手将这人给了结。
可现在的他,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最后关头失败了……再去补刀也毫无意义……
逃走也就逃走吧,没准还能给那四人添点麻烦。
“伟大的神子啊,您不护佑我们了吗?”像是四种声音重叠,四人那边发话。
达洛夫韦给气笑了,护佑你们?要不是契约的制约,恐怕你们早就被我剁成了肉泥!
该死的长老院,欺我年少不懂事,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真是爬都爬不上来啊!
他完全不像理会那四人,反而抬头看了看天。
天上,云气近乎散尽,天空倒悬山脉的纹理,肉眼可见。
达洛夫韦伸了伸手,似要去触摸上面的山,又忍不住摇摇头。
我还没上去过呢,我怎么就失败了呢?
一种强烈的不甘,从心底涌出。
达洛夫韦的身体表面散发出淡淡的金光,浩瀚的神威以他为中心点,向着方圆数百米的范围重重压下。
可神眷触发的神威,在遇到对面那四人之后,却就像是遇到了一个漏点,磅礴的力量不受控制的向着那四人倾泻而去。
“神子啊,你的力量无穷无尽,就请施舍一星半点保护我们吧。”一边贪婪的夺取力量,一边毫不要脸的依旧恭敬。
仰头大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怕的是什么,不就是怕神罚吗?”达洛夫韦双眼死死盯着那四人,咬牙切齿,“从七八岁的时候,你们就来了,就像是吸血虫,真当我毫无感觉吗?假惺惺的崇敬,对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力量!”
“别自以为是了,让我输的不是你们这几个蠢货,而是长老院。”
“可就算是长老院,针对当时还是稚童的我重重算计,他们赢了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一切不受控制的力量就要摧毁,就要分化,就要践踏……”
“我看长老院也存在不了多久了。”
“虫者、虫师、大虫师、临界使、幻羽王……现在的长老院是不是只剩下临界使了?还存不存在幻羽王?长老院的崩塌简直近在眼前。”
“我若能成为临界使,什么见鬼的长老院,还是消失的好!”
“真以为抱成团,就能螺旋升天?不想着如何蜕变幻羽,反而贪恋权势、财富、美色、躲在结茧的临界点畏缩不前……就算真的将我算计到死,那又怎么样?”
“别忘了除了螺旋世界,还有诸天万界!”
“我不相信长老院连这一点都不知道!既然知道,还打压后来者,生怕被超越被遗忘被摧毁……简直愚蠢得像是一只埋头虫,把头埋进沙子里就以为什么都安全了吗?”
“我们世界的人毁不了它,也会有其他世界的人毁了它!”
“你们就算今日赢了,你们日后也是输家!你们必死无疑!”
“没有混沌原虫的庇护,真以为螺旋世界能成为长老院永远的后花园?”
“不向上者、原地停留者、终将被遗忘!”
“无论是你们还是长老院,都是注定的失败者!”
“我再失败也没你们失败!”
听着达洛夫韦的话,那四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个个都闭上了眼睛,低头开始咏颂。
达洛夫韦失望苦笑,他说了这么多废话,只想能刺激到这四人,哪怕他们说一句不敬的话,他也能多出一线生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几个人的嘴巴竟然这么严实。
长老院被贬低成这样,也还都一言不发。
双方的脸皮在达洛夫韦失败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撕破了。
对方不可能手下留情,此时力量的倾泻只是开始。
神眷之护的契约解除,达洛夫韦的感知中那四人正在缓缓的淡出,一种不可抑制的疲倦感涌上心头。
他的全身上下开始出现明亮的裂隙,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金色丝线,从这些明亮的裂隙中渗透出来。
伊索拉的心头一沉,试图想要上前帮忙,但又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她还记得达洛夫韦给予她的警告。
不要出手!出手必死!
轻飘飘的一句话,此时回想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沉重,压得伊索拉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角微微有些酸涩,达洛夫韦的怒骂,伊索拉听得一清二楚,事情的前后缘由她也弄得明明白白,那种不甘不愿的心,莫名与她有了几分共鸣。
是啊,别看这小子长得近乎完美,可却是个眼睛长在额头的臭屁神眷。
嘴巴还时不时的放毒,说话经常只说一半,能将人给急死。
自己为什么要帮这么一个臭屁小子呢?就因为他那张脸?
别开玩笑了!怎么看都是个小鬼!
那是为什么?
我似乎找不到理由去帮他。
伊索拉右腿向后一踏,密密麻麻闪烁着明亮光芒的飞蛾,如梦似幻的浮现在她的身边。
她的眼睛颜色开始渐渐变淡,近乎透明。
视界中所有事物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