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此一时彼一时也。曾总是守,赵放生是开拓,各有所长。只是,房地产的这个冬天有多长,谁也说不好。还是守更稳当一点。”黑伯道。
“但是,对于老曾,我没有信心。”李沐恩直言道。
黑伯低声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挺羡慕放生的,精神充沛感情浓烈,这样的人生才活的痛快、精彩。他像是一个地核,不断地向外散发着光和热,让人温暖。”
“确实。”黑伯顺着他的话道。
“老曾的名言是:多做有用的事。赵放生奉行的是:多做点闲事,多做点无用的事。”
“所以,老曾是打着理性的幌子冷漠的人,赵放生是挥着仁义的旗帜热心的人。”黑伯道。
二人说的都比较抽象,各自脑补着老曾令人不齿的事。最近曾总频繁找老帮主,老帮主被他哄得乐呵呵的。
“如果是赵放生继任,曾总不会影响,如果是曾总继任,放生可能便无立足之地了。”李沐恩道。
“此话怎讲?”
“直觉。”李沐恩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将来赵放生会受制于老曾。
“都说女人的直觉准,男人就未必了。”黑伯难得地笑笑,打着哈哈道。心里却明镜似的,知道李沐恩说的都有道理。可见李沐恩在这件事上是深思熟虑过的,他是想通过自己影响老帮主。
可是黑伯现在还不想表态。
“老曾今天有些有力过猛了,可也算是在维护台智的利益。”黑伯施施然道。
李沐恩心中大恸,黑伯居然这样看待此事,差一点要喷出一口老血来,忍着咳嗽道:“他太急功近利了,不可信!我这是肺腑之言。”
“你这身子骨,是真的不能再动气上火了。千万保重,将来不管是谁上位,你都还要送上马,扶一程的。”
李沐恩一想到曾总上位,自己只有第一时间逃离,远遁江湖,免得被他活活气死。
“抚恤真的由赵放生来垫吗?”黑伯问道。
“赵放生在车祸中,受了那么多的惊吓,现在由他来垫,总是不忍心。曾总有那么多白条,李襄阳又是他的人,这笔钱最好由他来垫付一下,他有这个能力。”
黑伯想想曾总的铁公鸡风范,让他先来拔毛,估计有难度。集团高层谁都可以垫这个钱,但是曾总不可能。黑伯不禁叹了一口气:“不行就我个人来垫吧。”
“就算要垫,与情与理,也是我来垫。”李沐恩道。
“这些年你为公司贴了多少?估计你的卡早已空了吧,再说李念的婚礼你总得留一点吧。”
李沐恩知道被他说中,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了。
“你还记得上次你是怎么当选的?”黑伯突然问道。
“最后的任命是全体董事会表决全票通过的。”
“是不是以为很民主?”黑伯问道。
“是的,我当时还很惊讶。因为以我当时的资历,这根本不可能的呀。”
“那是因为在投票之前,老帮主挨个找了他们谈话,并且下了死命令,必须选你。”
李沐恩听之一震:“原来是这样。”
“当你手握权杖,别人自然会臣服。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李沐恩怔了半天,摇摇头道:“老帮主是台智的灵魂,是神一样的存在,没人可以与他比的。”
“如果这次你要求老曾垫抚恤金,我们会支持你的。”黑伯于心不忍地道。
李沐恩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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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总从李父的宾馆出来,脸上不知该作何表情了。因为怕李父不肯降低要求,他先花了足足半个小时说台智的难处,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差不多就行了,别提过分的要求。
李父面无表情地道:“我今天来,不是来找台智麻烦的。儿子生前效力的企业,他又是股东,我只是来为他善后,送他最后一程。至于有什么要求,我没有任何要求,儿子不在了,我的心也死了。”
曾总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之前他设想了很多种情况,起码对于抚恤金有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吧,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是提防的。
其实他们私下里是很熟的,去李家喝过多少次酒自己也记不清了。他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时候他倒是希望他能提出点什么,这样自己回去也好交差。
他有些尴尬地道:“我们都是老李的好兄弟。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公司从上到下,你也都熟。”
老爷子一把雪白的长须上下颤动,凄然一笑:“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不打扰了,今天就打道回府了。”
他不再理会曾总,自顾自地阖上眼帘强忍着泪水,但是眼角的泪珠儿却滚滚而下。
曾总亦是心头不忍,是自己错看他了。只是这事如果被李沐恩知道,又会嘲讽自己了。该怎么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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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总硬着头皮往回走,远远就看到李沐恩和黑伯站在阳台上聊天,他的心一紧。走进屋,几个人的目光都迎了上来,曾总笑道:“我做了下工作,老爷子同意五十万,拿钱走人。”
李沐恩松了一口气,眼圈一红:“他能体谅我们的难处就好,只是对不起李兄弟了。曾总,这五十万你先垫付一下。帐上现在拿不出来,很多的报销都停了。”
曾总最担心的事来了,他嘿嘿冷笑道:“李襄阳可不是我的人,他是台智的。关键是,我如果能够拿的出来,还需要和李老爷子费尽唇舌,干这种厚脸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