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兄弟,你比我年轻的不是三年五载,你跟他接触过多久,就了解他了?如果他是厚道的,不背信弃义唯利是图,会逼的我们联手对付他?
他这一路,多少人给他垫背了?可是你让他摸着自己良心说,他有朋友吗?过河拆桥的事他太在行了。你以为事成之后他真的能按照你们的约定,回购股份?别作白日梦了。”
“是吗?”张道平盘算着他话中的信息量和真实性,故作玩世不恭。
“年轻人,待价而沽是对的。你是不是觉的创世纪已经见底了,打压不下去了?错了,它有一百个下跌的理由。它有多烂,朱总对你开诚布公过吗?”
“不需要他说,我们做过尽调。”
“你只看到了创世纪净资产高,你看到了我们商誉有多高吗,还没有计提减值准备,就是一颗雷。财务照假,甲供材料丑闻,黑材料要多少有多少。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把股票砸下去。”陈总道。
张道平不以为然地哂笑:“我二块的成本,不亏。”
陈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呆呆地看着窗外,过了好一会,才回过头来下定决心般地看向他:“创世纪是一家有原罪的上市公司,它最大的丑闻是造假上市,这是要进刑侦,退市的。”
“那你真接曝光好了。”张道平哂笑。
“……”
“如果,你真要创世纪死,你根本不需要假我们之手,你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张道平笃定他是不会如此损人不利已的。
果然陈总道:“这不是我的诉求。但是如果有一天大势已去,我是不惜鱼死网破的。”
这个张道平信。看着陈总阴森森的眼睛,张道平心生寒意。来源于组织内部的破坏总是最有杀伤力的。
陈总的嘴角泛着苦笑:“我和朱总之争,又何必搭上旁人呢?创世纪没有更多的路,要么易主要么毁灭。这是天道。你跟着朱总是要哪一种死法?”
“你今天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我们合作把朱踢出局。”陈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道平,观察着他的反应。
“你所说的黑材料,朱总也有吧,你就不怕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会毁了?”
“他敢。我毁了对我没有更大的损失,可是他若毁了,监狱就是他后半辈子的家。”
张道平低下头来,就是一个小时前他还在享受做投资那种过山车的刺激,现在却不得不认清现实,他原来站在了刺堆里了。
他的左右是生死相搏的仇家,甚至不再拼利益,只拼谁能输的起。所以完全不讲章法,不需要逻辑,这个仗还怎么打?
他一个整日数字中冲锋陷阵的人,挖坑割韭菜利用的就是人性的弱点,他最怕的就是这种违背人性,不要命的搏杀。
“别跟我说,你只是贪财,想要自己独霸创世纪。”
陈总阴侧侧地笑起来:“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张道平心中盘算着手中的股票,虽然有协议,但是如果朱总自身难保,不也是画饼充饥吗?
他是程程引进来的,对朱陈二人并无太多了解。但是正如陈总所说,以目前看破坏比成全容易,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每况愈下的市场里。
周边市场连连暴跌,a股也不能够独善其身。这一段时间连个小阳线也没有,更别说什么底分型了,整个均线系统掉头向下。自己现在一味的带着创世纪逆流而上,是跟整个a股市场在做对手盘,要不了两天,自己就要陷入李森困局。
见张道平有些犹豫,陈总趁热打铁道:“朱总这个人表面上大智若愚,其实精明的很。他曾经跟曾懿合作过,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舍近求远去找你们。你知道为什么?
果然,张道平来了兴趣:“你说的曾懿是台智集团的?”
“是的。两个人因为合作成了仇家。还有贾总贾书记和朱的恩怨你总该听说过。朱坑的都是曾经的朋友。”
张道平蹙眉道:“你是创世纪的股东,想必之前你们也是朋友?”
“是的。可是我现在只想他死。”陈总恶狠狠地道。
张道平跟朱总的合作最近才开始的,对创世纪的情况确实知之不多。他试探地道:“怎么结了这么大的仇?”
“一言难尽。”陈总轻叹一声。
“听说创世纪当初的起步故事很多,贾书记是出了大力的。”
“当年书记出力,曾总提供杠杆资金,这才把创世纪翘了起来。江湖绝密,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你就当梦话听吧,信不信由你?”陈总故意语焉不详。
“看来他是个过河拆桥的人。”
“是的,但凡跟他合作过的人都没闹到好。他把合作伙伴都当成夜壶了,想用的时候拿出来用一下,不想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到床底下。”
张道平还想听一听关于曾朱合作的细节,但是陈总嘴上象拉上的拉链,不再置一词。
张道平这时候后背开始渐渐发冷,他刚刚增持了两个亿创世纪的股票。
陈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合作最重要的是人品,你要考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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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董在外面跑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折回来。
推开门,看到张道平一个人端坐在电脑前写写画画,查看仓位,在做复盘工作。完全没有了他离开时那种放荡的感觉。
不禁有些奇怪:“我说张总,你什么时候这么敬业了?狂欢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