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没得选。”李沐恩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放生的眼睛。
二人在路灯下交换着眼神,赵放生试探道:“如此竭尽全力,不如踢开了自己来做?”
“是的,那个商业街在季总手里也做不好,迟早还是一个烂摊子。可惜了那么好的地段,那才是对这个城市,对投资人的不负责任。”李沐恩想到刚才,季总在自己办公室的那一跪,真是把自己对他的信心全跪没了。
平时虚张声势,关键时候孱弱无比,最为无能不过如此。
“他也不是个感恩的人,不是有困难了,也不会眼巴巴过来找我们。”赵放生思忖着。
“不能总给别人做嫁衣裳,何况这里面的大部分投资都是我们的,事关台智的利益,本来就是我们的事。怎么样,干一票?”李总鼓动道。
赵放生心中豪气激荡,每当有大战时,他就会这样兴奋。他脑子里急速勾勒出各种可能的运作模式。
这个项目大部分的投资是台智的,现在就连对方二亿的土地差价也要自己运作,如果到了这个程度,确实不如干脆接盘得了。
他仿佛看到了撕咬猎物大快朵颐的痛快,噬血的眼睛在月光下目光灼灼。他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在他手中的死棋,只有在我们可以下得活。”
“这么久以来,台智需要这一战鼓舞士气。”李沐恩伸出手来,赵放生双手握住。
“好,又是一场草原上苍狼与鬣狗争夺赛。扎好篱笆,一决雌雄。”赵放生笑道。
李沐恩一拳擂在他的胸口:“这才是当年我看到的那个骁勇无敌的赵放生。”
台智史册上的几个经典商战,都曾是赵放生的手笔。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雨丝,二人站在街头花园边,背景音乐正放着死了都要爱。赵放生抬头看了看路灯照映下纷飞的雨线,感叹道:“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去听信乐团的音乐会?”
“怎么不记得,我们从演唱会出来,天空飘着细雨就跟现在一样,我们拿出啤酒瓶,肩并着肩走在马路中间,旁若无人地大声吼叫着跑掉的摇滚。老帮主,我,你,曾总还有何总。”
“吼一嗓子,那个痛快啊,简直热血沸腾。摇滚就着啤酒,记得老帮主还给我们带了酱猪蹄。五个老男人一字排开,边走边唱,那画面真是太杀马特了。”赵放生嘴角挂着一个迷人的微笑。
“走,我们再重温一下旧梦。”李沐恩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烧烤摊,道。
“这,不好吧。”赵放生看了看二人的衣服,都是正装:“很多年没有去这种地方吃东西了。”
“所以更应该去。重走少年之路。”
看着李沐恩兴致勃勃的样子,赵放生笑着跟了去。等坐下来后,李沐恩一口气开了五瓶啤酒。”
“我们喝不了这么多。”
“给他们的,一人一瓶。”
两个人相视无言,神色间都是黯然。何总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们,曾总也还没有脱离危险。几杯酒下肚,李沐恩道:“曾总唱的最好,我们都跑调,一个比一个跑得厉害。边上的人听我们的乱吼,肯定是以为我们发疯了。”
“那才是意气风发,快意恩仇啊。”赵放生压低的嗓子,唱了起来:“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宇宙毁灭心还在……”。
“死了都要爱。唉。”李沐恩深深的叹息,嘴对着啤酒瓶就吹了起来,转眼一瓶下肚。他的头垂了下来,越来越低,这些天来深深的自责让他度日如年。他突然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赵放生满腹心酸,看着眼前这个不久前发狠要开山辟路为了台智不计一切代价的男人,脆弱的象个孩子,自己也是潸然泪下。李沐恩重情,却不得不为公舍情,他内心的折磨不亚于水入油锅煎熬。
赵放生轻轻伸过手,碰碰他的肩膀:“雨下大了。我们走吧。”
李沐恩略抬起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装着不介意般随口问道:“听说你最近在大兴土木,在老家建大宅子,还世界各地托人打听彼岸花,你是想成为植物学家,种出有花有叶的彼岸花吗?”
赵放生心头一惊,:“人老了,总要叶落归根,宅子是为养老用的。花嘛,哪有红花不需要绿叶的?我想拭拭。”
李沐恩似醉非醉地看着赵放生,半天才道:“兄弟,你心中的苦我都明白。”
赵放生摇了摇头:“上天对我已是厚待,我知足了。”
“你没说心里话。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苦,爱而不得,可是你现在的使命远比儿女私情重要的多。”李沐恩叹了口气道。
赵放生看着李沐恩,见他说的诚恳,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低声道:“谢谢你的提醒。”
李沐恩的脑袋又耷拉下来:“不要管我,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说完又趴在桌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泪如雨下。
他喝几口酒就在桌上趴一会,然后再喝,再趴桌上,肩膀抽搐着,肝肠寸断。
雨越下越大,哗哗的声音终于遮住了李沐恩的哭声,这个好象被全世界都遗弃的男人,那无法言诉的悲伤。
这个世界好象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雨,没有了爱恨情仇,也没有了愧疚。赵放生理解他的苦,懂他心头的压力。
他站在他背后几步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李沐恩孤单悲痛的身影,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拦住他的一意孤行。何总的死是插在李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