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爷子面前,李沐恩一向顺从。
他知道自己没法说服老爷了,索性不再说话。
老帮主猛吸了几口,烟斗上红亮的火光,明明灭灭。
他换了个话题道:
“最近你派的那个空降兵,还好吧?”
“你是说杨稀音吗,很不错。
这些年我们没有白培养他,放生很欣赏他。”
“只怕未必。”
老帮主在阳台上敲了敲烟斗,若有所思。
李沐恩抬头看向老帮主,知道他担心什么。
只是,杨稀音的身世是绝密,甚至连杨自己也是不太清楚的。
他暗暗琢磨着玉面狐赵放生知道的可能性。
“放生这个人是个金融奇才。
心机多了,狠劲少了。
可以做一个技术幕僚。
为将可以,为帅还差了些。
无以立威立信。”
李沐恩的心头一堵。
哪里是什么威信不够?
是不够心狠手辣吧!
这么多年的习惯,他不想违逆老帮主,只得含糊地道:
“台智山头林立,他一个外人过来,处处小心谦让,韬光养晦吧。”
“再多的山头,山脉也只有一个。”
老帮主有些不满。
台智就象他的孩子,他是最听不得那些负面评价的:
“再说他来都十多年了,还是外人吗?
就怕他自己,不肯容到这个团队吧。
我知道你欣赏他,我其实也欣赏他的才能。
但是,他做事的风格缩手缩脚,不够爷们。
尽喜欢躲在幕后,没有担当。”
李沐恩苦笑,这都哪跟哪儿啊?
他心中着急,却说不出话来。
老帮主对赵放生总是隔了一层,毕竟不是一起打天下的生死兄弟。
只是,除了赵放生,他也实在看不出来,谁还可以挽台智于水火。
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帮主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说现在台智不少人私下称他是太子,正等着接你的班呢。”
老帮主没好气地道。
李总大惊:
“这肯定是造谣。
我从没听到过啊。
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比我也只小七八岁,怎么能称为太子?”
“只怕你是选择性耳背。
再说谁敢告诉你啊?
兼听则明,你只爱听他一面之词。”
李沐恩几乎是张口结舌了。
时老爷子是不是老糊涂了?
他平时深居简出,这是什么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
李沐恩原本打算把赵放生也约过来,三个人一起聊聊的,此时庆幸没有叫他。
真没有想到老帮主对他的陈见这么大。
他心中觉得很对不起赵放生。
他懂赵放生,却不能很好地维护他。
此时大厅里的宴席终于散去了。
曾总的房间拥了一屋子的人,都是台智曾系的大小喽啰。
各种热情与欢呼。
曾总已然大醉,顾助理想要扶着他进房间休息。
曾总勿自推开他,脚步踉踉跄跄,却强自站稳。
见边上的人都要趋前相扶,浮肿的眼泡半睁半闭,笑道:
“老了,老了。”
“老爷子您正当春秋,哪里老了?”
一边的曾系子弟纷纷吵嚷道。
曾子鸣笑着赶他们走:
“家父刚回来,也累了。有什么话,也等明天吧。”
人群这才不情愿地三三两两散去。
那些真正不肯走的,也都是亲信了。
顾助理关上房门,大家都眼巴巴地看向曾总,仿佛是在等他的指示。
曾总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脸上堆着笑,似乎还渲染在醉意中。
曾子鸣恭恭敬敬地负手立在他的背后。
“叔叔,您再不回来,就要出大事了。”
侄子曾然一面盯着曾总的脸色,一边急吼吼地道。
“急什么?慢慢说。”
曾总微微睁开眼,看看他,缓缓地道。
大家于是不再沉黙,谈话也逐渐进入主题。
“我们手里的业务都在萎缩。那可不是我们无能!
姓何的借口商业街项目,把公司的资金全卷去过了。
我们孤掌难鸣,没资金怎么发展?只能在一边干瞪眼。”
曾然的话立刻迎来一片附合之声。
大家的目光热切地看向曾总,各种议论响起来。
“老爷子,您回来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了。
再这么样下去,我们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这些年,何总飞扬跋扈。
尽吃干的,我们连汤都没有了。
他们私设小金库,各种分红,吃香喝辣,我们这边的兄弟都巴不得跳到他那边去了。
这年头,小弟不好带啊。”
众人纷纷表态,一时间各种诉苦。
“怎么,你们连那个吊死鬼黑无常都干不过?”
曾总作势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冷冷地道。
众人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曾总缓缓地道:
“三年了,看来台智是翻天了。
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
倒一倒苦水。”
众人嗫嚅着不敢多言。
曾总看了看顾助理,点名道:
“你来说说吧。”
顾助理哈着腰道:
“何总确实可恶。
趁着你不在,处处争我们的风头。
但是有一个人更危险。”
“哦,说下去。”
曾总点头示意。
这是曾总回来的第一次谈话,顾助理有心要表现表现。
他略为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