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恩摇摇头:“又触动你诗人的情怀了!都说台智的赵放生fēng_liú倜傥,你是枉担了盛名啊。”
“fēng_liú?有一个巨贪被执行死刑时说,人一辈子和一个女人睡觉最幸福。其实不光是女人,还有功名利碌,都想着多吃多占,其实真正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罢了。特别是到了我们这个年龄,稀饭包子也许比海鲜更靠谱。”赵放生说到后面眼角竟然有些潮湿了,他掩饰地把目光重新看向窗外。
“江湖中人,江湖中事,很多事身不由己。”李沐恩轻叹一声。
“老了,只有老人总想着田园和家园。”赵放生苦笑道。
“还在想你的小师妹?这些年你是太自苦了。”李沐恩拍拍他的肩膀。“七情伤身,相思最伤人。”
“是她太苦了,三十年前为了几亩的薄田嫁给了一个聋哑人。她是对我绝望了,嫁谁都一样了。是我对不起她。”
“你找到她了?”
“是的,”赵放生点点头:“我很想她,太想她了,可是我没有勇气去见她。是我耽误了她这一生。”多少年魂牵梦萦,却偏偏近乡情怯。他不知道和师妹重逢时第一句话从何说起。
“难怪你今天这么感慨,都不像你了。”李沐恩笑道:“不过,我理解这种感觉。越是在乎的人越会方寸大乱。”
“我不应该离开大陆,我宁愿自己当时死了也不应该离开。她怀着我的孩子,我可以一走了之她却怎么办?上天让我这些年来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是我应得的报应。”赵放生眼圈一红。
“你那时也是不得已。别太自责了。”李沐恩拍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这个你收好,以后可以用得上。”
赵放生打开一看,表情顿时凝重了。这是老帮主的股权转让书,他的股权将有赵放生全权行驶表决权。老帮子的签字歪歪扭扭的,可以想见他中风后签字时的艰难。
“有律师在场,也做了公证,有了这份转让书你接任的胜算就更大了。”
“老帮主还在病中,是不是太急了?”赵放生过意不去。
“能有什么办法?时不我待。曾总何总现在都红了眼了,都想要这10的股权,我可不能让他们占了先。”
“其实先转给你代持更名正言顺一些。”
“我老了,等李念结婚后台智我也没这心力了。我的股份表决权也会转给你。这样你就会有40的份额,另外四个股东,再拉一个过来就是绝对控股了。”李沐恩道。
“在公司高层中,我的资历最浅。”每次聊到这个话题,赵放生都感到轻松不起来。
“谁继任,都会有一帮人不服,能怎么办?台智再不洗白,就连最后的生存机会也没有了。海关的这批货就是教训,商业街的这个项目也不靠谱,台智的这点家底不够折腾了。朝阳的那个项目你要盯紧一点,那是正当生意,是台智转型的关键了。你有办法按期拿回来吗?”
“现在看很难。”赵放生沉吟道:“或者,分步分期还?”
“不能分步也不能分期,房地产这场风暴谁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可以消停。台智的发展不能建筑在这样一个不确定的事情上。你必须确保。这是最后的希望,这些资金不能再有闪失了。”
“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只是会大费周章。”赵放生面色凝重。
“运作的事我就不管了。我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这个摊子迟早是你的。”
“接班的事,也许还是该从长计意。”赵放生有些犹豫地道。
“你变了。”李沐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那种敢为天下先的锐气哪里去了?”
赵放生回避着他的目光,最近他常常后悔那天不该在花园街1#上签字,他后来才明白,李沐恩当时要做会议纪要,不但但是怕老帮主日后返悔,他也怕自己退缩。
他的目光转到窗前,那女儿正搂着大狗的脖子亲热,当年师傅家也有条土狗,现在叫中华田园狗,威风凛凛的,常随小师妹左右。那年他受伤倒地时,是它咬着自己的裤管狂吠不已,把自己从昏迷中唤醒。他已经记不住当时他有多疼,可是当时小师妹的模样他记得清清楚楚。
山风扬起的她额前的头发,她原本温柔的脸上满是泪痕,如梨花带雨。
“傻妹妹,我好好的,你哭什么。”他张张嘴却发不了声,想举起胳膊帮她撩撩头发,也不能。他呆呆地看着她落泪,心里一阵阵得痛。从此他落下了这个毛病。
以后无数分离的岁月里,只要想她的时候,他的心便会疼,是真的疼呀。思念的痛楚真真切切,如一只大手把心攥紧,拧出水来。
赵放生常常嘲笑自己记性太好,这一生的许多事他都历历在目。他忘不了小师妹,自苦了一辈子,可是上苍还是眷顾自己的,在垂暮之年终于找到她了,他觉得一切的等待都值得了。
他忍着心旌神摇,收回看向楼下的目光看向李沐恩,有意岔开话题,问道:“李念的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说到李念,李沐恩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他常常觉的这个世界太糟糕,事业、生活,包括自己的健康现在都是一团乱麻,每每念及,都是心情晦暗,只有这个宝贝女儿是他的希望和念想了。
“全交给婚礼公司了。这个傻孩子太贪玩了,都快结婚了,还和几个闺蜜到长滩岛去玩降落伞、玩深潜。不要我这个老头子,连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