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捷中提起红泥小炉上的茶壶给几人续了热茶。
“子安没瞧见,可惜了。”秦云融为燕柒感到遗憾。
苏孜沽抿了口茶,闻言皱眉道:“我昨儿去看他,病的挺严重的,整个人都是苍白的。”
王荃道:“他也不是体弱的人,这次如何病这么久?”
苏孜沽摇头。
木捷中默了会儿道:“依我看,他这就是积劳成疾,素常里用膳就寝都不规律,近几个月连府门都少出,整日只埋在账本子里。”
三人附和点头:“他这几个月是刻苦多了,连咱们都见他极少。”
木捷中道:“所幸无事,不如去看看他吧。”
几人都没异议,便离开茶楼往二和街去。
燕柒刚吃了药,没什么精神,看他们几个来,勉强挤出笑来:“自己坐,我就不招呼了。”
秦云融看他靠在椅子里,浑身都不见鲜活气,忧心道:“怎么病成这样了?御医怎么说的?”
百香闻言看了燕柒一眼。
这次燕柒生病,御医来诊,被他拒之门外了,用的是齐家药铺里的大夫。
眼下一直不见好,皇上急的什么似的,高得盛都来了好几次了。
燕柒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儿。”又问他们:“今日怎么聚的这么齐?”
王荃道:“你忘了,今日万家的姑娘出京。”
燕柒恍惚了下,微皱眉道:“是今日吗?”
万千千出京,姜零染必然是要去送的,如何没听到有人来禀她出府的消息?
还是说她病的太严重,连府门都不能出了?
“你病糊涂了?”王荃点头道:“就是今日,这会儿花轿都已经出城了。”
燕柒无奈笑道:“吃了药,每日都昏沉沉的。”
“商行里全靠隋风一人忙活。”说着又看向百香:“这位管家,万家的贺礼可派人去送了?”
百香点头道:“昨日一早就派人送去了。”
燕柒点头。
等到几人离开后,燕柒问百香:“姜零染今日没去万家吗?”
百香道:“姑娘病着,况且...。”
燕柒看他欲言又止,紧张皱眉道:“况且什么?她怎么了?”
百香斟酌着心里的话,小心翼翼的道:“况且姑娘她是和离过的。这样的日子,她去不合适。”
在燕柒心里,他从来没把姜零染和离过的事情放在心上,自然而然的就觉得别人也不看重这个。
实则不然。
燕柒面色一沉,目光骤然变厉:“她去如何就不合适了!”
百香看他如此,吓得道:“属下自然不敢这么想!”
燕柒冷哼,音调森寒道:“是万家?!”
百香看燕柒这一副要灭了万家的样子,忙摇头道:“万家自也不会!”
“姑娘的性情您还不知道吗?最是善解人意的,她就算是不生病,也会找别的借口推辞的。”
燕柒没再说话,神色越发的阴郁。
.....
送亲的队伍在沙陵河码头登了船。
船只离岸后,姜零染才敢走出船舱。
河面上风大,夹杂着细雪,冷刀子似的割在脸上。
厢竹走过来,忧心道:“姑娘,甲板上太冷,回吧。”
姜零染点点头,却没挪脚。
青玉循着姜零染的视线,望着京城的方向,轻叹道:“咱们走的隐秘,柒公子以后若是知道了,定是要着急的。”
姜零染神色一僵,继而低眉轻笑。
笑意显得有些嘲弄。
青玉不解,就听她道:“我把事情都做绝了,他心气那么高...不说、不做已是给彼此留体面了。”
“...现下我离开,他定是喜闻乐见的。”
青玉看她难过,心中亦是难过起来。
加之背井离乡的惆怅,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吸了吸鼻子道:“姑娘以后一定会遇到比柒公子更加优秀的男子的。”
姜零染还是笑,眼泪却掉了下来。
不会了。
以后都不会了。
......
次日,姜霁进了宫。
皇上很意外,他腿伤好了?
不过,这会子进宫做什么?!
小福子到了殿外,请着姜霁进殿。
姜霁走不快,但每一步都尽量的平稳,不至殿前失仪。
到了殿中,跪地给皇上请了安。
皇上轻点头道:“起来吧。”
姜霁撑手站起了身。
皇上看他站的笔挺,含笑道:“腿伤恢复的不错。”
姜霁点头称是:“皇上准许末将养伤,末将不敢辜负皇上的厚爱。”
皇上笑着点头,打趣道:“你今日进宫不是为了让朕看你腿伤的恢复情况吧?”
姜霁闻言微微笑了笑:“皇上说笑了。”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来,双手呈上:“末将才薄,年纪又轻,实在担不起保护九城的担子,还请皇上允准末将回阳南关。”
皇上笑意倏的收敛。
高得盛惊了下,而后扫了眼皇上的神色,皱起了眉。
姜霁年纪轻,但他身上却难得的没有浮躁,武将的忠心倒是足足的,对比那些兵油子又多了份儿耿直与坦诚。
相处下来,他浑身都透着“放心”两个字。
武将身上,此点最为贵重,这也正是皇上和太子愿意重用他的原因。
且姜零染的事情,皇上并没有牵连他,眼下他却要请辞?!
这...此举不可谓不妥帖!
小福子接下姜霁手中的折子,呈给了皇上。
皇上看了折子,又看向他:“你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