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柒淡淡看他一眼:“我自己都搞不定的事儿,太子就更没希望了。”
太子知道他这是说自己不如他在父皇面前得宠,被堵得一时无话。
燕柒看他吃瘪,心中一阵好笑。
扫了眼燃着艾草的香炉,道:“中毒的人怎么样了?”
太子听言叹了口气:“染了疫,本就身体虚弱,又中了毒...。”说着摇了摇头,又是一声轻叹:“生死有命吧。”
燕柒难得听太子说出这么丧气的话,可见情况不容乐观。
起身道:“我去看看。”
太子一听这话忙拽住了他,冷面斥道:“你胡闹!”
燕柒皱眉抽出被他拽住的衣服,不耐烦道:“怎么?”
太子看他还问怎么,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瞪眼道:“那是疫病区,你不要命了!”
燕柒轻轻扯唇,笑意有些嘲弄:“太子不是才说了生死有命?”
“...”太子又被堵了下。
太子带着辛和姜霁,燕柒带着百香和边虞山,避开跟随太子而来的朝臣,免得被他们见了,又要跪下哭求着说一大通道理扰耳朵。
悄悄的下了山,到了疫病隔离区外,还没等几人进去,就遇到两个粗使杂使抬着一具尸体出来。
尸体被白布盖着,一只瘦的只剩了层皮儿的胳膊耷拉在木板外,随着粗使杂役的行走,一荡一荡,却全无生气。
燕柒看的吼间发紧,心头止不住的一绞。
若是草药没出问题,这人说不定能活的。
是他的错误疏漏,造成了无辜百姓的死亡。
太子看他面色发青,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霁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面巾,道:“虽没什么大作用,但系上总是没坏处的。”
边虞山闻言赞同点头,劈手夺过一条,紧紧系住口鼻。
燕柒有些木然的接过系上,跟着太子进去了。
一排排的草木屋,没有门窗,没有墙壁,简陋木床上躺着一个又一个病入膏肓的百姓。
这一幕无比强烈的冲击在燕柒的眼睛里,他吼间像是被扼住,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御医和当地召集来的大夫提着诊箱在床板之间游走,几个粗使杂役端着大大的托盘,盘上放着一碗碗的汤药,分发给每一位病人。
他们带着活下去的希望,毫无防备的喝下汤药。
想到前些日子他们也是这样喝下了带毒的汤药,燕柒眉间染了冷霜,眼底是挣扎欲出的痛意。
太子不打算带他往深处去,道:“都是一个样子的。”
说话间,不远处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剧烈的咳嗽起来,御医见状忙赶过去,刚要施针,老者就憋红了脸,呕出一滩血,仰倒着躺下去,不知死活。
这一幕发生在眼前,燕柒深受触动,不假思索的抬脚就要上前,被百香拦住。
太子也扣住了他的肩膀,低喝道:“你去了也于事无补!”说着带着他往外走:“跟我离开这里!”
辛等在外面,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汤药。
太子解下面巾,面无表情的喝了一碗,又端一碗递给燕柒。
燕柒接过,喝下。
边虞山闻了闻,苦臭酸涩的味道令人作呕,但刚刚进了疫病区,为防止感染了疫病,这点苦不算什么,捏着鼻子灌了一碗。
姜霁和百香也都喝了一碗,空药碗放在托盘上,向辛道谢。
一行人沉默着上了山。
辛看燕柒格外沉默,不解道:“柒公子这是怎么了?”
想到什么,皱眉道:“莫不是我刚刚去端药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又吵了一架?”
姜霁看辛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道:“没吵架。”说着看了眼燕柒的背影,猜测道:“他这应该是自责了吧。”
辛听说没吵架便松了口气。
知道燕柒自责什么,低声道:“草药的事情也不是柒公子的错。”
“再说,这些人染了疫病,活着的希望本就渺茫。”
姜霁没再说话。
他对燕柒此人没什么好印象,但不得不承认,燕柒是个心存善念,心怀大义的人。
......
土地庙里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太子和燕柒净了手。
圆桌儿,也不分什么主次,二人随意坐了。
太子看着菜色道:“比不得京里。”
燕柒想到一路看到的景象,再看桌上这六盘冒着热气儿的菜,道:“已经非常好了。”
太子闻言笑着点头,赞道:“嗯,确实懂事不少。”
燕柒皱眉瞪他一眼。
太子笑了起来。
燕柒看他笑成这样,颇没了脾气,懒得理他。
用到一半,辛进来道:“石大人得知柒公子来,想要进来请安。”
太子知道燕柒不怎么爱搭理朝中官员,闻言不做应答,看着对面的人,征求他的意愿。
燕柒咽下了饭菜,撩着眼皮看了眼辛:“请什么安啊,我好好的。”
太子道:“他是两湖的巡抚,此次赈灾全靠齐家商行,他来给你请安,很正常。”
若不来,太子才要好好的考量考量石棉的品行呢!
燕柒闻言搁下筷子:“太子都替他说话了,那就请进来吧。”
辛颔首退下,片刻引着一人进来。
石棉一进屋子便要给燕柒磕头。
燕柒受不了这样,忙道:“别别别,这是土地庙,我大不过土地神,石大人可千万别折我的寿。”
石棉一听这话,弯曲的膝盖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