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竹和青玉听了这番话震惊不已,孟致沛不仅狎妓,竟还默许妓子怀了身孕?!他将她家姑娘放在何等位置上了?
二人满心愤慨,皆替姜零染感到不值!再看这妓子的猖狂模样更是恨得咬牙,上前就要把人拉开,却被姜零染眼神制止了。
前世姜零染以为是郑清仪私自瞒着孟致沛偷怀了孩子,以此要挟进府为妾,可现下她却听明白了,自始至终,孟致沛都是知道这孩子的存在的。
或许,比起她的毅儿,孟致沛更期待郑清仪的孩子。
姜零染捏了捏袖中的手,转过身来,眉眼睥睨的凝着脚下之人,自带一番不容人亵渎的威仪。
周遭霎时一静,冷肃的气息快要将空气凝结,郑清仪冷的起了个颤栗,把落在姜零染裙裾上的视线向上移去,正对上一双幽深笼冰的眼睛,她心下一窒,凄哀的哭声卡在了嗓子眼里。
聚在外面听墙根的“看客”听到这里都是摇头哂笑。
且不说侯府嫡子未出,老侯夫人以及姜家绝不可能允许长子从别的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就单说豆蔻房的这个身份,奢望入侯府?生长子?母凭子贵?平肃侯若不想祖宗坟里泣血,就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豆蔻房有福气生下这个孩子,一个妓生子而已,卑贱如猫狗罢了,能有什么用?
一男子低声询问身旁的姑娘:“我前年遇到一姑娘也是这么向我诉衷情的。怎么,风月场里如今都是统一说辞的吗?”
姑娘媚眼如丝的嗔他一眼,手指在他胸膛上轻轻划过,暧昧笑道:“死相,谁要说这种陈腔滥调,妾要说也是说还要。”
这话一出,众人哄笑。
又恐房里的人听到,忙压下了笑,注意力重新放在细窄的窗缝上。
姜零染听着屏风后愈加慌乱的穿衣声,冷眼看着郑清仪眼底渐浓的惊惧,淡声道:“我何尝说要取你性命?”
郑清仪一滞。
姜零染这反应不对啊!
平肃侯府求子已久,听到她怀孕的事情,怎么能保持冷静?!
姜零染现在不是应该哭着嚎着的揪着她的头发,招呼着丫鬟婆子一起打踹?若孩子死在姜零染的手中,那她进侯府的把握可就又多了两分!可若姜零染以不变应万变,那她的处境就被动了!
思及此,郑清仪慌了,侧目瞥了眼屏风后的身影,她又有了主意。
既然姜零染不动,她就逼着她动!
郑清仪忍着对姜零染的怯意,扑着抱住了她的脚,悲戚戚哭道:“妾命薄福浅,能遇到侯爷已是把此生的福气用光了,更不用说得侯爷宠爱这些时日妾,妾就是即刻死了也了无遗憾。只求只求侯夫人饶了这孩子吧!”说着又是一腔有上气没下气的哭哽。
姜零染站着未动,神色漠然的睨着她,似笑非笑的道:“你这戏不错,比畅春园的角儿还要好上三分!”
郑清仪一噎,下意识的抬头,待看清姜零染脸上无谓的甚至有些空白的神情后,她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悲恸。
怎么会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孟致沛口中,郑清仪“看”到了一个温顺端方,胸无城府,以夫为天的柔弱女子,她在心里已经与之对战千百遍,也对每一种将会发生的情况有了心理准备以及应对办法,只是她没想到姜零染竟是这般的无关痛痒。
郑清仪怄的想吐血,只消姜零染踹她一脚,就一脚!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会没了!!
可她这若无其事的样子哪里有动脚的打算?!郑清仪咬了咬牙,指甲狠狠的掐住了姜零染的腿肚肉。
姜零染吃痛皱眉。厢竹和青玉看到姜零染的神色,立刻上前就要拉开郑清仪,可指尖刚碰到点儿覆体的轻纱,就听她发出挨了刀般的惨叫,眼皮一翻,晕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倒是把厢竹和青玉吓了一跳,僵着手不知所措。
“呦呦呦,装晕了,快看快看。”
门外一道兴奋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进房间。
文叔意识到有人偷听,皱眉暗恼,却无计可施。
他更加后悔今日不该顺着姜零染的意思办这件事情,这里聚集了三教九流,不出两个时辰,消息就能在京城传个遍!
孟致沛心乱如麻,三两下的套上了衣服,绕过屏风就看郑清仪倒在地上,满脸泪痕,脖子上,前胸上尽是鲜血。他心中一紧,夺步上前抱起了她,轻轻摇晃了几下:“清仪,清仪。”
怀中之人悠悠醒转,孟致沛松了口气,温声安抚道:“你撑一会儿,本侯这就去为你请大夫。”
郑清仪依偎在孟致沛的怀里,粉腮泪两行,气若游丝道:“侯爷,不要怪侯夫人,是妾是妾太过在意你,才导致了今日这局面。”说着似是喘不上气,脸色变了几变,哀道:“只是可怜了咱们的孩子。”话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孟致沛急红了眼:“清仪,清仪。”怀中之人却再未有回应。
他放下郑清仪,蹭的站起身,口里骂着“你这该死的毒妇”,一脚踹在了姜零染的身上。
姜零染没想到“成亲三个月,恩爱犹浓的孟致沛”会对她动手,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被踹了一脚。
她不受力的后退了几步,后腰撞在了桌角上,又反弹着摔在了地上。
身体接地之时,姜零染下意识的护住了小腹。
厢竹和青玉吓得白了脸,失声尖叫着上前去扶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