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原本听到十六吓得连调子都变了的声音时,是想狠狠嘲笑她一番的,结果在得知是蛇之后,他就抿着唇默默拖着伤重的身体往后退开了几步。
鬼知道,他这辈子也是很怕蛇的。
总觉得那种滑腻腻的触感,让人脊背发寒。
倒是宋景,闻言眼睛都亮了几分,匆匆几步就上前探了头进去缝隙里看。
那两只适才吓到池鱼的澄黄色的眼珠依旧还在原处,看到有东西挡住了它的光线,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池鱼咽了口口水,缩着肩膀抱着情急之下拔出来的软剑,和君墨站到了一起。
宋景很快站直了身体,娃娃脸上满是遗憾之色:“太大了,又没毒性,不适合入药。”
而且看那条蛇的样子,估计是大限将至了,懒洋洋的没什么精气神,他才不要这种东西呢。
宋景甩袖走开,继续去找文珠。
而池鱼则是连自己摸过蛇的那只手都恨不能一剑砍掉。
不过终归是自己的手,再狠心也狠不到那种程度。
池鱼只好忍着心底翻涌出来的恶心害怕,尽量让那只手与自己的身体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要碰到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
雷霆一行人从小树林出来后,还以为早就看不到十六和君墨的人影了,没想到不但看到了,还看到了一个略感熟悉的身影。
张戈用胳膊肘撞了撞还在整理自己衣袍的云方,问道:“哎骗子,你看那边那个人,像不像我们从寿春出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个人?不过我记得他身边好像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吧?怎么没看到?是我认错人了吗?”
方云闻言扫了一眼,道:“你没认错,就是那个人,没想到他竟然和十六他们认识。看来当时他的确是在跟踪我们,说不定我们会像刚才那样,根本就不是什么水土不服所致,而是他暗中动了手脚!”
枉他自诩任何人都骗不过他的眼睛,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到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身上!
暗暗将两人对话全听了去的雷霆也抬眼看向了宋景。
看似在低头找人,实则是在想刚才那条蛇会不会还有什么小蛇崽子在那里待着的宋景,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身后那道仿佛带着杀气的目光。
他打了个激灵,猛地站直身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宋景很没出息的移开了视线。
池鱼和君墨也发现了雷霆一行人。
没有找到文珠,他们眼下是绝不可能走的,如果雷霆他们还要动手的话,那也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宋景,君墨内力被封住了,吃下的解药好像有点问题,你赶紧给他看看。”
之前她本来是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让宋景给君墨看的,可眼下既然要动手,还是要尽量争取一下更多的战力才行。
她眼下,顶多只能拖住一个雷霆。
还拖不了多久。
池鱼和君墨从宅院高墙下跳下的时候,吓到了那些因为在宅院大门看不到也听不到,转而奔向宅院另一边来偷听偷看的民众们。
池鱼和君墨此刻的模样算不得好,浑身都是脏污不说,青衣绯袍上还带着大团大团的血花,让人单是瞥了一眼,就止不住的害怕胆寒。
眼角余光瞥见那些民众顶着一张惊讶害怕的脸不断往后退,池鱼忙低着头带着君墨匆匆离开此处,拐进了另外一条小巷。
徐娘子先前说的并非是假话。
那解药真的有问题。
君墨在打斗的时候忽然内力尽失不说,面色也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要不是那群突然从天而降的人替他们挡住了楼中众人的围剿,恐怕此刻,他们两个都已经在面见阎王的路上了。
“君墨,你怎么样?”
看着面色再一次变化,额头也不断渗出冷汗的君墨,池鱼满目担忧。
要是宋景在就好了。
他既然号称神医,能生死人肉白骨,那肯定也能看出君墨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我没事,还能撑住。”君墨有气无力道,“先想办法出城吧。”
东平陵到底是章禾的地盘,就算那些突来的官兵以及那些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人和章禾是对立的,但只要章禾和春风楼一日不倒,他们两个就会有危险。
所以还是尽快出城,离这里,离青州越远越好。
池鱼也是这般想的。
只是在这之前,他们得先换一身行头。
穿着这样的衣袍去城门口跟守卫说要出城,只怕守卫还没等他们开口,就直接把他们抓起来了。
池鱼把君墨藏在了一棵大树上。
“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去就回。”
话毕,池鱼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君墨眼前,跳进了一间低矮的房舍。
他坐得高看得远,自然能清楚看到那间低矮房舍的院子里晒着几件衣裳,也能看到长长竹竿上挂着的衣裳在不断减少。
很快,出现在院子里偷拿了别人衣裳的池鱼就跳回了树上。
“先把衣裳换了,再去洗个脸。”池鱼一面把衣裳丢给君墨,一面说道。
两人分别找了地方把衣裳换下,又在方才那户人家的井里打了水把脸洗净,这才缓缓朝城门口走去。
“你付钱了吗?”君墨忽然问道。
虽说是迫不得已跑去偷拿了别人的衣裳,但有钱的话,还是要付钱当做是他们买下的比较好。
池鱼自是清楚君墨的性子,当下点头道:“付了付了,比市面多一倍,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