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心里感到十分的窝囊。这件事错的明明是范蠡伯嚭,可是说来说去,错的变成他伍子胥了,他不但得罪了范蠡和伯嚭,顺带着连吴王也得罪了。
而且,他除了要向吴王认罪,还要向范蠡和伯嚭道歉。伍子胥红脸变紫,紫脸变黑,满腔怒火,满腔怨气,真想发作一下,打他个落花流水。
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他还有点政治头脑,他知道这一发作,那就输掉了事业和前途,输掉了奋斗几十年得来的好名声,甚至连身家性命也保不住了。
伍子胥对着吴王磕了一个头,说:“老臣做事鲁莽,冒犯了君王,请君王治罪。”
吴王哈哈一笑:“相国请起。这件事虽然你处理不当,但也是为了国家利益。寡人恕你无罪。”
伍子胥谢恩爬起,又对范蠡和伯嚭躬身说:“某家对二位大人多有不恭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范蠡伯嚭躬身还礼,说:“相国大人道歉,愧不敢当。”
吴王说:“好了,事情解决了。你们几个都是寡人重臣,担当军国大事,今后务必齐心协力,管理好国家,不要再出现打打闹闹这种丑事。”
三人齐声说:“谨听君王训诫!”
吴王说:“事情解决了,大家散去,各忙自己的事吧。”
范蠡施礼道:“君王,臣还有话说。臣被相国打伤,身体疼痛,想请假休息疗养一些时日,工程副指挥的职务请君王另外找人代理一下。”
吴王沉吟一下,说:“少伯多年辛苦,休息一些时日也是应该的。”
伯嚭上前一步,躬身说:“君王,臣也有话说。”
吴王一愣,说:“太宰还有何话说?”
伯嚭说:“姑苏台工程粮食耗尽,臣无能,办事不力,工程面临停工。请君王免去臣总指挥一职,治以重罪。”
吴王说:“嘿,我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一个要请假,一个要辞职,这是哪出跟哪出啊?”
伯嚭难过地说:“臣虽然辛苦多年,但还是高职低能,不堪重任,目前工程没有粮食,面临停工,臣因为筹集粮食,和相国打起来了。但事情还是没有解决,臣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不影响姑苏台工程,请君王另外委派高人吧。”
吴王一下子明白了,伯嚭这是继续将伍子胥的军呢,而且粮食问题确实还没有解决,便说:“为了姑苏台太宰的确吃了很多辛苦,功劳是大大的,何来治罪之说。”
伯嚭说:“谢谢君王。”
吴王说:“太宰想休息,也可以,但是你要找到接班人,姑苏台工程不能停,太宰推荐一个人选,来担任总指挥一职。”
伯嚭说:“人选是现成的。”
吴王说:“谁可担任此职?”
伯嚭说:“相国大人年长,经验多,能力强,威望高,出任总指挥一职,比伯嚭强多了。”
吴王转向伍子胥:“相国大人,要不你就辛苦一下?好在工程已经到了扫尾阶段,事情好干多了。请相国不要推辞!”
伍子胥心里暗暗咒骂伯嚭范蠡,这分明就是借此发难。工程虽然到了扫尾阶段,但突然换将,新来的人还要熟悉工程,熟悉人,这种代表当下最高技术的工程不是一下子就能进入状态的。这种事不是行军打仗,伍子胥自认能力不如伯嚭和范蠡。生来乍到,虽然不至于把事情搞砸,但绝对不如伯嚭干得好,更重要的事,十万民工的口粮问题怎么解决?
对了,伯嚭将他一军,最终目的,还是要粮食。
想到这里,连忙躬身说:“启禀君王,姑苏台工程浩大,新人接手,不是一下子就能熟悉事务,这势必影响工程进度。老臣以为还是太宰大人继续担任总指挥为好。”
吴王的脸冷下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要请假,一个要辞职,一个不接任,不能为寡人分忧,要你们何用?哼!”
三人一听此话,一起跪下:“臣该死!”
范蠡说:“君王,臣之所以请假,是因为粮食问题没有着落,臣因为向相国大人借粮,不但遭辱骂,还被打伤了。”
伯嚭说:“臣辞职也是因为粮食问题。十万民工,没有饭吃,还怎么干活?如果乡下百姓手中有粮,我们加大征缴力度,也能弄来粮食,但是百姓手中没有粮食,你就是把他们全部杀死,也弄不来粮食。伍相国心高气傲不可一世,就让相国来做这无米之炊试试!”
吴王看着伍子胥:“相国,你怎么说?”
伍子胥磕了一个头,说:“君王,军粮是不能随便动用的。时事多变,万一国家有事,遇到战争,兵无粮草自散,国家就危险了。军粮只能供养军队,这规矩也是君王定下的。”
范蠡大声说:“相国不要把君王扯进去。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来执行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特殊情况应该特殊对待。”
伯嚭说:“相国坐拥千百万担军粮,就是拿出十万担,也不影响军队打仗。”
范蠡说:“相国凭什么认定,在麦收之前这一两个月就要打仗?”
伯嚭说:“我们借了军粮也不是不还,过了麦收,把军粮还上就是了。”
吴王看着伍子胥,等他说话,伍子胥要崩溃的样子,以额头磕地,眼泪也流下来了:“君王,以民事而动用军粮,这已经踏破底线了。这个规矩一坏,国家就危险了。请君王三思。”
吴王说:“你觉得太宰和范大夫说的有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