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两天,陈文茵正在江陵府府衙里看着现在的战报时,一个侍卫跑进来道:“报!段志远已被擒获,正押在堂下。” 陈文茵抬起头来,笑道:“动作挺快的啊,好,押上来!” 随着一阵嘈杂声,下面几人押着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上来。陈文茵抬头一看,不禁惊讶了一下。 倒不是被绑着的段志远有什么令人惊讶的,是那把他押上来的人。 那是……一个陈文茵从来没想到过的人。那是一个她以为今生都不会再有交集的女子——南宫巧巧。 陈文茵轻声道:“南宫帮主……你……” 她话没说完,南宫巧巧已经行礼道:“陛下,逆贼段志远已被带到。” 陈文茵点点头,笑道:“好,辛苦南宫帮主了。”若是仔细去看,便能发现陈文茵此时的笑容显得有些局促,好像是不知该不该笑一般。 南宫巧巧曾经想杀了陈文茵,这件事,陈文茵至今记忆犹新。那即将刺穿自己眼球的峨眉刺,现在扔在南宫巧巧手中拿着。 每当看到哪峨眉刺,陈文茵都会有一种它要向自己扎过来的错觉。她摇摇头,将这样的错觉甩掉,然后开始叫人将其余大理逆贼押上来,一同审问。 这次的审讯不过就是一个过场罢了,从结果来说,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些人必然是难逃一死了,只不过要看陈文茵是想让他们死得痛苦点,还是死得痛快点而已。 陈文茵问了一阵子,若说哈拉汗还能说出些名正言顺的大义来,那段志远所说的就只能算做是诡辩了,他起兵的理由总结下来不过四个字:趁火打劫。 他不过是觉得陈文茵在这一战中必败无疑,他不如趁次机会大举兴兵,和哈拉汗共分汉家江山。只是他没想到,哈拉汗居然败茵叹一口气,也懒得和段志远继续废话。如果按照陈文茵一切的性子,遇到段志远这般反叛的人,定要连坐凌迟才能解心头之恨。可如今,她似乎很多事情都懒得去管了,最后只判了这些人斩立决,当然这些人里也有段永琪。 和伤了阿米尔不同,下令杀段永琪的时候,陈文茵并没有觉得特别难过。也许对她来说,段永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吧? 可那是陪伴她从小玩到大的人啊,真的能用一句“可有可无”来代替吗? 或者,是自己的心境改变了,原本在意的东西已然都不那么在意了,原本会难过的事情,现在也都能看淡了。 她已经不是小小的一个公主了,不能再无忧无虑得过且过了,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多到没有空闲去给自己难过的时间。 那一日,她单独问了南宫巧巧,自己明明是她仇人的女儿,为何她还愿意帮着自己? 南宫巧巧的回答让她从此难以忘怀:“我知道无家可归是多绝望的事情,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只是想让其他孩子不要经历如我一般的痛楚。”陈文茵觉得这话就好像一块巨石压在了自己胸膛上,为着这一句话,她也要尽全力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又过了一阵子,池姑姑回了凌霄宫,师父、师娘回了真武门,可能从此以后,他们能够再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了。自己以后能面对的,只有眼前的奏章,只有满朝的文武。 这样是不是有些可惜?要将自己大好的十二年岁月都放在这沉闷的朝堂上度过…… 也许真的可惜。即便是陈文茵自己,有时候想一想未来的日子,都觉得一阵惊恐。自己怎么就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当皇帝真的开心吗?真的不开心啊! 这条路到底是谁强加给她的?是母亲还是柳文?是朝堂还是百姓?其实说到最后,不还是她自己选择了这么一条路。 陈文茵坐在回京城的马车上,伸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在江陵府处理完所有事情,时间过了新年,现在往回走已经是踏着春天走过的路程了。往北方走一些,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早春的花儿却已经开了。 看着地上的学,看着盛开的花,陈文茵甚至能想到花骨朵抖落身上的雪花,绽出一抹新红时的样子。春来百花开,正是万象更新的时节,唯一没能更新的,只有陈文茵的心情罢了。 这一路走来,她失去了太多的挚爱,如今再回首时,甚而连想哭的冲动都没有了。时间抹去了眼泪,却始终抹不平她心中的伤痛。 那伤痛留下了,就迸出了鲜血,疼得撕心裂肺,那些日子,她几乎每一夜都要哭一遍才好。后来血止住了,结了痂,她不想再想起这伤痛,可那痕痒却抓着她的心肺不放,让她无时无刻不想起这曾经的伤痛。 终于连痂也落下去了,这伤口不疼也不痒了,只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疤。可能很多时候,陈文茵都把这件事情抛诸了脑后,想不起来了,可有时那么不经意的一眼,便能将她拉回曾经那段过去。 寒来暑往,韶光似箭。从此就如同陈文茵一开始立下的誓言一般,天下从此底定,再也没起过战乱。那四方夷狄经过之前的一战,哪还有敢和偃月叫板的?莫说不敢,那些外族几十年间连充足的兵力都攒不出来。 陈文茵与哈拉汗那一战,不仅打败了外族,同时也打掉了偃月不少的家底。从那以后,偃月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用来休养生息,虽说日子过得苦了点,但至少让偃月获得了几十年的太平安稳。 唯一让陈文茵不太能释怀的,便是从此她距离江湖越来越远了。陈文茵身在庙堂,却一直心在江湖,她从没有一日忘记当年闯荡江湖的日子。那时身边有一群狐朋狗友,自己能在民间行侠仗义。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