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是运河码头,离京城不算太远。

马车虽在官道上走,却也有些许的颠簸。

范兴睁开眼,看着一旁撩着车帘朝外看的年轻人,低咳一声。

苏澈没回头。

范兴又咳嗽了一声。

苏澈还是没回头。

范兴哼了声,道:“第一次出门儿?”

苏澈回头,脸带笑意,“是啊。”

他在看京城外远郊的景色,有山有林,花草树木,并不十分好看,可于他来说,却显得如此别致。

就像是月色,哪怕不美,看之也总觉几分风雅。

“听说你就是今次的武状元?”范兴问道。

苏澈点头,“侥幸。”

“本捕也听闻尹莲童几人的名声,你能胜过,倒不能说是侥幸。”范兴说道。

苏澈只是含糊应着,他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思。

「阎罗鬼手」范兴的名号,他也是听说过的,对方相貌阴翳,眼中阴沉不散,看着就不好相与。

按理来说,对方应该不是多话的人,那现在为何跟自己多说这些?

“你似乎有些紧张?”范兴道。

苏澈没否认,“有点。”

“是因为第一次出门,还是因为跟本捕说话?”

“都有吧。”

“这么直接?”

“有一说一。”

范兴点点头,不再问了。

苏澈也有些拿不准,便继续看着车外。

耳畔忽而有传音而来,是盗帅逼音成线。

“这老小子心狠手黑,你别跟他多说话,小心着了道。”

苏澈眼神闪了闪,他在车厢里头,范兴离着挺近,自是不方便传音,便清了清嗓子,以示听到了。

范兴看了他一眼。

苏澈神情不变,指着外面道:“那山看着怎么有些别扭?”

范兴没说话,倒是坐在外边的盗帅大咧咧地开口,“你是说那矮趴趴的小山丘?”

“是有些矮。”苏澈接话。

矮,是跟其他山脉比较,梁都四下多山脉,丘陵起伏无数。

“那山可是有名头。”盗帅说道。

“哦?有什么说法?”问话的是范兴,他的眼里似乎也带了几分兴致。

苏澈也在一旁听着。

“曾经江湖,也就近千年前吧,还没有划分那些执牛耳的江湖各派的歌诀,而是被几大圣地号令。”盗帅的声音有几分飘忽,“方才远观的那矮山,叫上行山,山上曾有武道圣地,道门魁首浮云观,后来破败了。”

“破败了?”苏澈有些惊讶。

圣地啊,这个名头,可比什么某某大派来的厚重多了。而且还是道门魁首,这种势力,都能破败吗?

“是啊,怎么着也是屹立了数千年的圣地了,突然就破败了。其他圣地也是一样,无声无息地就没了。”盗帅笑了笑,“传说是因为浮云观侍奉天道不力,被天上的仙人降下雷罚,莫说是那道观,就是这座山,都给抹去了一半。”

苏澈遥遥看着那渐远的矮山,一时因所听往事而沉默。

“只是一些市井传闻罢了。”范兴道:“天道无情飘渺,哪是人能侍奉的,更别说什么天上仙人了。”

他对此很是不以为然,甚至隐有不屑。

“范大人好像不信啊?”盗帅说道。

“世人苦难,若真有仙人,如何忍心见人间疾苦?”范兴话语一顿,脸色沉了沉,不再说了。

苏澈对他方才的眼神看得分明,当下不难猜到对方的过去也是有难言的故事。

“那圣地里的武学传承,或是那些传人,现在还有吗?”他岔开话题。

“这谁能知道,不过就拿这上行山来说,山头都被抹去了,道观的痕迹半点没留下,你觉得是天灾还是人为?”盗帅问道。

苏澈答不上来。

“想不到你区区一常随,懂的竟然比他还多。”范兴淡淡道。

“哈哈,这还不是我家少爷自小不喜读书,那些课业都是我替他做的,这懂的也就多了。”盗帅一笑,不慌不乱。

范兴眼带深意地看了眼默默点头的苏澈,道:“一会儿见了同行的人,让你这常随少说话,若是到了楚家,也让他把嘴闭上。”

苏澈笑着应下。

……

码头近在眼前,吆喝声和流水声渐渐可闻。

“到了到了,真颠啊。”盗帅跳下马车,对车夫道:“你这车赶得不大行啊,半边屁股都麻了。”

车夫自然只是干笑,不说话。

苏澈当先下来,眼前是广阔的梁国运河,而今日的码头上停泊着不少船只,只不过让开了最宽敞的一处。

那里停着一艘中等的客船,上面印着京城某家商会的标识。

而在码头四周,巡逻官兵不少。

苏澈还看到了等在运河畔的几人,不同于寻常商贾或是百姓,他们有的穿锦衣,有的着官袍,昂首挺胸,看着便气扬。

“过去吧。”范兴道。

车夫赶着马车离开了。

盗帅还在一旁手搭凉棚,瞧那些来往的船只。

“没见过还是在找人?”苏澈凑近,问道。

盗帅一笑,“能不能别这么腹黑,一言一语都是试探。”

苏澈平静道:“你想多了。”

走到近前,便看清了众人。

除去在一旁带着大盒小盒贺礼的随从之外,同行的有七人。

其中除了范兴外,还有礼部的一位侍郎和主事、光禄寺的一位寺丞和主薄、再就是宫里的一位大黄门及随行的一个小太监。

当然,大黄门是代表宫里去的,


状态提示:59.山,河--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