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自然没答应的。
这种事情,文阙姑娘并不想做。
可是秦二小姐似乎是误会了。或者说,周陟根本就没打算放弃这个想法,也不知道怎么会透漏到秦二小姐那里去。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惹了秦二小姐这般作为吗?文阙姑娘忽然间停顿了会儿,正视着面前比自己小着五岁的姑娘,“二小姐若当真了解奴家,便应该知道,奴家也不是什么生意,都会做的。”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胆子大些的丫头稍稍抬起眸子,借着两人之间的缝隙望出去,外头的天空似乎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乌云遮挡。
原本的晴空变得阴云密布,院中风起,吹的那树枝吱吱呀呀地摇晃。桌上报时的西洋钟翘了十二下,滴滴答答的钟声一点点踩在人的心头,没来由揪心得很。
文阙姑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空气中的某种气氛似乎变得很不一般。面前与自己对视着的秦二小姐,似乎也变了。
那股怒气在秦二小姐的眼中越来越盛,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都充斥布满……已经不是一种正常的情绪了。
这一刻的安静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那一刻的平静,文阙姑娘甚至能够从滴答的钟声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很安静,静谧得叫人毛骨悚然。
“我要杀了你。”面前的秦二小姐开口,明明是说着骇人听闻的话,可是一张脸上却几乎没有情绪。
“姑娘……”地上跪着的三个丫头都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
文阙姑娘咽了咽口水,一颗心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处,她的心跳跟着狂乱起来。
外头的天色乍变,雷声滚滚。
午时,到了。
府门之外,文娘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乌鹭也拍着胸口,抱怨着这天色说变就变。
“好好儿地晴天,怎么忽然间就阴霾了!”
文娘子眯着眼睛,“天象有异动。”
“娘子说什么?”因着文娘子说的小声,所以乌鹭没能听得清楚,便转身问了一遍。
文娘子只是摇摇头,“赶上了。”
还来不及乌鹭想什么,但见文娘子做了剑指,四方各自指了一处,又从怀中的青瓷罐中摸了朱砂,涂在脚下的地砖上。
那朱砂散发出的血腥味突然间浓重地叫人作呕。
乌鹭觉得头晕的很,面前的一切都跟着模糊起来,只看见文娘子手中飞舞着阴阳棋盘,提脚迈进了那扇她并不认识的府邸大门。
“文府……”乌鹭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凝眸看见了那牌匾上的字迹。
这边文娘子已经入内,院中的一切都被阵法限制,已经停滞在那段时间之内,不会有任何动作。
文娘子将手心翻转,上头的阴阳棋依旧在旋转着。她另一只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颗黑子,轻轻点落在棋盘上。
阴阳棋停止旋转,静静地落在她的掌心之中。
她的步履轻盈,周身的景物也转换得迅速,不过几步,就已经站在了这院子的正厅门前,两个女子正面面相觑着,而那打扮妖冶的女子身后,正跪着三个面色惊恐的丫头。
文娘子握着阴阳棋走过去,那妖冶的女子,她见过。入京那晚上,在护城河画舫上跳祈福舞的女子,文娘子在天北桥上与她对视过。
当时太过匆忙,再加上她蒙了面纱,也只能望见那双眼睛,就已经觉得有十分相似。现下好好看着,文娘子内心便更震惊了。
那张脸,与文娘子这具身子的面容,如出一辙。只不过是多了几分妩媚与沧桑,换个说法,那就像是文娘子这具身子,长大以后应该有的模样。
这个意识让文娘子整个人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她强迫自己转移开视线,去看另一个女子。
那人与周陟也有五分相似……正是方才在府邸里头,文娘子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位,周家秘密隐藏着的嫡小姐,现在正以他人身份活着的秦二小姐。
秦晴,或者,可以叫她,周晴。
一切都被那声音说中了。虽然文娘子用阵法定住了这一片的时间,让所有人无法进行下一步动作。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从周晴的眼神来看,那已经有些不正常了。瞳孔黑色放大,周边尽是红血丝,像是入了魔一般。周晴的面部因为怒气还有些抽搐之意,她死死盯着面前的姑娘,那是一种抱着必杀的心态。
这个跳舞的舞妓,一定与文娘子这具躯体有些脱不开地关系!说句严重的,说不定,这人若是死了,文娘子,也会不复存在了的。
这世间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怎么会遇上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更何况,看着这人的眼神,她一定,也认得这具躯体……
幻境中的声音又刻意强调了一定要救下这舞妓……
文娘子很庆幸,自己没有来的太晚……她抬眸看了天色,外头的乌云也受阵法限制,停了步子。
“解开吧,”她对着手中的阴阳棋轻声道。
周边的景象乍然动作起来……院中的一切都被风吹得摇晃,满地残花伴着垂落的枝叶飞舞。
跟在后头的三个丫头惊呼出声,文阙姑娘凝眸看着,所不是看着面前的秦二小姐,而是看着她的身后。
那里,文娘子一身白衣飘飘。
秦二小姐也回过头来,与文娘子对上视线地一瞬间,她面色微变。
“姜文茵……”那三个字如平地惊雷,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