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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纪成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儿,许景尤和宋师父相视一笑,一致认同:是个干活的好手。
纪成的表现确实出乎许景尤的意料,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没想到什么活儿都能干。
许景尤乘他收拾厨房的空档,赶紧跑去师父临时腾出的工作间里做衣服。
扎染是染不出设计的图案的,所以她只能用灰缬手法。
还好她要的图案不复杂,不然还真弄不完。
裱纸,描稿,刻板。
整整两小时,连板都没刻出来。
纪成和宋师父两人立在门口好一会儿,硬是没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宋师父,她现在在做什么?”
“灰缬。就是用一种防染剂涂抹到布上,染成图案。”
许景尤直起腰来,身上纪成的那件厚长袄有些限制活动,她解开围裙,把衣服脱下搭到旁边椅子。
抬头终于看到了门口两人,
“你们站哪儿干什么?”
许景尤跑到桌子旁边,用身子遮住桌上东西。
“就看一眼,你慌什么?”
“不准看!快出去!”许景尤冲过去把纪成往外推。
“你怎么只推我?”
“难不成我要推我师父吗?快出去!”
宋师父乐呵呵看着,自觉地慢慢躲去客厅。
纪成赖皮,拽着门框死不撒手,
“我就在旁边看,外面下雨又不能出去玩,我无聊。”
“无聊就去陪师父。”
“陪师父……更无聊,要不这样,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谢谢。”
“我给你端茶递水行吗?”
“别这么卑微,老板。”
纪成挑眉,灵活地把身子一侧,晃过她跑进屋子里。
许景尤急的跳脚,
“你给我出来!”
两人相爱相杀了几个回合,许景尤败下阵来,指着橡皮糖一样的纪成累到说不出话,
“算……算……你狠。”
纪成扯过一张老式靠椅,坐下。
“又不是什么宝贝,你遮遮掩掩干什么?”
“闭嘴!”
“哦……”怂——
许景尤右手捏着一柄平口刀,左手稳住纸板,谨慎下刀,聚精会神地开始刻模板。
纪成好奇,悄悄摸摸地撑着椅把想站起来,
“你给我坐好!”
许景尤呵斥声突起,吓得他立马规规矩矩地坐回去。
“我警告你,我现在手里有利器,你别靠近哈,刀剑无眼。”
“切——”
听她这么一说,纪成偏就要撞枪口似的,硬是站了起来,臭屁轰轰地说到:
“我就起来……”一个大喘气“……上厕所不行啊?”
许景尤:……有本事你别怂啊……
五分钟后……
许景尤望望门外,没什么动静,加上雨又停了,猜想他估计自己一个人出去溜达了。
“呼——耳根终于清净。”
头顶光线有些暗,她去柜子上搬来一盏台灯搁在桌子旁边。
姜黄色暖光斜着照在纸上,柏树叶子已在纸板上展开了一半。纸屑散乱地铺在桌面上,屋子里弥漫着蓼蓝草的味道。
刻弯枝要用弧口刀,她顺势把手伸过去换刀,正朝一把刀的刀刃撞过去,手指骨节处划开一个小口。
刀足够锋利,以至于没什么痛感,血珠冒出,她随手捻了一块小碎布堵住,继续刻板。
纪成了无生趣地在院子里溜达,手揣在衣兜里,脚踩着松动的地砖让水溅出来。
“呼——”
一声长吁。
看看屋内,看看院子外,再望望天,低头看时间。
不然,出去……逛一下?
纪成假意朝屋子里吼了两声,
“许景尤?许景尤!我出去逛会儿……”
没有回音,蹑手蹑脚地溜出院子。
那边许景尤的纸板已经刻好,她直起腰缓了一会儿,取出木盒里的卵石,继续趴着开始打磨。
纪成顺着上次去王大妈餐馆的那条路一直走,苏式老宅前总能聚起两三个老人,围坐在一起互相静默饮茶,或是聊上两句家常国事。
老人的口音纪成勉强还能听的懂,也能在路过时扑捉到一星半点的信息。
小溪水流潺潺,溪边树木成阴,适合晚年安居。
可是一路走来,他发现似乎就只有宋师父一家在做手工蓝染。
如果依照他原先的设想,把这儿打造成蓝染产业园,似乎,基础还不够。
边上一个几块宽木板支起的小摊,一位老婆婆守着,摊前四个孩童围成一圈,把小摊紧紧包围。
纪成听见他们正在谈论哪包方便面里有卡片。
为首较高的孩子举起一包,自信满满地说到:
“听我的,这包绝对有。”
那三个小的点头,一起很是郑重地递出五毛钱给奶奶,拥着面跑到一边去。
纪成晃哒到摊位前,
“奶奶,那群小朋友要找的是什么卡?”
老婆婆口齿清晰,
“就是……水浒卡李逵那张。”
纪成点点头,瞧着那边孩子撕开包装,满心期待最后却化为一阵沮丧的叹息。
……
“唉,又没有,我就说让你听我的买另一包。”
“你又不早说,还有没有钱?”
“没啦,我把我明早早饭钱都拿出来了。”
“你妈知道不打你?”
……
纪成看他们生动的小表情,不由发笑。
他看看面前的一箱干脆面,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