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几分钟,闫瑾实在是等不了了,那边宴会厅中,林东都开始围着圈敬酒了。
他冲进厕所,敲第一个门“二爷?!”
“二你大爷!”一口的东北大碴子味。
他尴尬,继而再敲第二个厕所的门“二爷!?”
“下一个!”里面的人明显不耐烦。
第三个,闫瑾没了多少兴致“二爷?”
隔着门板,傅锦言的声音传来,低沉的,艰难的,暗涩的“等一会儿……”
听这声音,闫瑾顿时觉得里面的人不好了,皱起眉头“你没事吧?”
“没事……”忍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痛,傅锦言吐出两字儿,已经是个极其苦难的事了。
向来都吃专门配置的营养餐的二爷,第一次感觉到菊花开了的酸爽感。
蒋之青记得子弹穿过身体的那种感觉,不是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而是大脑一片空白,那被打伤的地方仿佛不存在了,仅仅几秒,随后而至的感觉会让他的脑袋异常的清醒,身体直挺挺的倒在雨水中。
冰冷的雨打下,没过黑色的瞳孔,没过疼痛的窟窿,血如同蔓延盛开的红色曼陀罗,比鬼妖冶,比妖鬼魅。
脚步声逐渐走进,声音隔着雨声,每个字眼都是冷冰冰的。
“死了吗?”套着雨靴的脚踢过他已然凉透的身体。
“应该死了。”另一个人冷漠的目光睥睨他一眼,拿出手机来“我给二先生打电话,你把尸体处理了。”
二先生!
他的脑中如同有核弹爆炸,零碎的,温馨的,宠爱的画面全部冻成黑白色。
郁城流着一句话,蒋家家大业大,那老爷子书法大家,那大先生脾气暴躁,那二爷阴晴不定,那三姐眉眼如画,那蒋三姨贤良淑德,那三先生生的憨实。
那小霸王蒋之青生来混蛋,做事混蛋,样样令人操蛋,可唯独被两人宠上了天,一位为德高望重的蒋老爷子,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们之青小混蛋,就是混蛋,他爷爷我宠着。】
另一位便是这蒋家二先生,二先生性子好爽,带他骑马攀岩,滑雪,冲浪,小小的年龄就疼惜至极,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口一个乖孩子。
可就是这待他如同亲儿子的人,亲自雇了人,买了枪,做好了一切准备,只为了杀了他。
蒋之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生在布里斯克医院的一隅,这里很陌生,阳光璀璨,每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为了他的安全,蒋三姨和三先生一致将他送到了这里,无人问津。
蒋三姨偷着和他打电话,问他“之青,你知道要杀你的人是谁吗?”
他的睫毛轻颤,阳光侵袭,他缓缓的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蒋三姨低低的哭声传来,扎他心脏,那边三先生责怪的声音清晰可闻“哭什么哭,还嫌孩子不够伤心吗?”
蒋三姨止了啜泣声,哽咽道“之青,你在那边乖乖的,这里的事处理好了,爸爸妈妈就接你回家。”
他复又睁眼,好像习惯了阳光,之后电话挂断。
他等,等到成年,等到二十岁,他还是没有回到蒋家。
所有人都希望他别长大,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