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武领着她往牢的最深处关押皇亲贵族的牢房走,一路上,各路目光赤裸裸,毫不避讳。
灰脏的囚衣常年穿在身上,肤色便如同枯木般暗沉,最初明亮锋锐的眼神也经过长时间的恶劣对待而变的灰暗,不见光泽。
那种,没有希望,没有生命的目光。
渝安背脊挺直,端的是清冷无畏的姿态,她身着华丽,举止端庄,一些见过世面的犯人眼一尖,倒是看出了她的身份,肆意的嘲笑“可是当今的渝安皇后?”
得到的是渝安平和的笑意,已经程武锋利的目光。
最尽头的牢房,规格较大,比起前面的那些牢房,条件算是好,草席为棉被,时间一久,颜色已经分辨不了,摸上去都是一手的潮湿感。
莫约半个小时,这场难得的交谈结束,傅锦言打开书房的门,笔直修长的腿一迈,颇有傲气凌然的架势。
林泽在他身后轻轻劝慰“少爷,老先生是为您好。”
他侧回眸,鹰隼般深邃的眼眸中夹着清淡的笑意,不同于安和的温和,是令人由脚底升起的寒意,蔓延开来的轻佻与傲慢。
他没回话,心里想,只有狗才是绝对忠诚主人的这句话很真实。
而后,下楼,离开这个抑郁的三楼。
楼下的蓝阳似乎等了许久,甜美的面容渐渐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烦躁不安的神情,她抬眸,水晶般清澈的眼睛望着居高临下的傅锦言,扬了扬手中包有粉红色外壳的手机,勾起唇角“余安给我打电话了。”
……
推开门,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有时候,安和甚至觉得自己是住在一个棺材里,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喝水,冰冷的寒意没过喉咙,扎疼了心脏,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漆黑的夜色会出一些小状况。
她陷在沙发里,懒的动弹,吊灯下肤如凝脂,细致的连毛孔都那么精致,她翻手机里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是来自于慕婉。
她说,我找到幸福了。
安和先是祝福,再是心酸,曾经她也幻想过有朝一日,柴米油盐,而不是现在浑浑噩噩,满身脏污。
片刻后,电话打来,熟悉温柔的嗓音穿过耳畔,像是漫漫长夜里的雨声,安谧沉寂。
“还在吃药吗?”
“嗯。”安和回应,伸手去抓玻璃桌上的写有氟西汀的药瓶,倒了一粒出来,含在嘴里,无味无趣。
电话那边回应“停了吧。”
她仰着头,入眼的白色天花板上隐隐约约显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睫毛颤了颤,再说话时是郁闷疲惫的语气“可我还是看得见他。”
对方愣了片刻后语态温柔,但话语强硬“你来法国,或者我回国。”
“没必要。”安和温和的望着天花板,勾了勾唇角“能看到是好事。”
闻言,电话里发出隐忍的叹气,半晌后无奈的回应一句“你是我有史以来见过头脑最清醒,最难治疗的病人。”
安和笑“谢谢夸奖。”
电话结束时,男人又道“五年了,你应该放下了。”
她愣,手无力的垂下。
凌晨一点,她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发呆,睡不着,长时间的失眠,挣扎许久后,手准确无误的拿到了床头的安眠药,没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