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步伐从容自在,真像是一个散闲步的夜路人。
待走了几步,听见路旁萧索男子轻咳嗽的声音,沉哑迟缓,不想被人发现。
她紧了紧兜里的拳头,到底还是良心作祟,转过头撞上深沉的眼时很冷静的问“没事吧?”
“没事。”傅锦言也不诧异,也不诉苦,就这样直直的望着她,似要把她揉进眼里。
她发愣片刻失笑“谁这么有幸,能让你心甘情愿挨打?”
她知傅锦言,不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的少爷,他出生在那样一个风光霁月,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家庭中,活的是心翼翼。
傅锦言微怔,望她一秒,萧瑟的风裹着她的身躯,离的很远的感觉,眼眸深沉的亮,他看的明白。
她最在意的,还是那个叫做蓝言的人。
可那又如何?
人死了,死在他手下。
所以他洋洋得意,他过不好,那总得拉一个人和他一起入地狱吧。
他平淡的“我们半斤八两。”
风刮过伤口,有上面撒盐的功效,倚着车身的手差点失力,整个人有些软和。
都是凶手,谁也好不了那里去!
他冷笑,安和的面容藏在夜色中,一度有种模糊的伤福
“和蒋之青相处的怎么样?”他又吸了口烟,抑郁的神色。
“比待在你身边好多了。”
安和直言不讳,脸上是释然的笑意,有些刺目,晃了晃傅锦言的眼睛,他揶揄道“麻烦也挺多的。”
张了张嘴,她把心里的问题了出来“傅锦言,你会放过我吗?”
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他笑着看她,笑意冷如寒铁。
像是在,可能吗?
他怎么可能把同样身在地狱,而且还拥有他那么多秘密的人放走?
呵斥声简直贯彻整个书房“跪下!”
眼前的老人完全失了他慈蔼的形象,只像是一个粗俗的,怒目圆瞪的跳梁丑。
责骂声在上方,随着鞭子一同落下,没有手下留情,几乎皮开肉绽“你是不是这八年我不在,你就可以一手遮,违抗我的意愿了!”
他嘲讥的埋头一笑。
还真没想过要一手遮,就是还剩两个老顽固后台过于硬,而且刚正不阿,他暂时拔不掉这钉子,等到钉子拔完了,再一手遮。
现在,还真没这意思。
当年,她跪在余家的大门前,寒雪深着,埋过脚尖,很冷,比更冷的是人心。
她也不哭,也不囔囔,但她卑微至极,只想守住傅式集团。
她二十岁就和傅先生在一起,相敬如宾,但不相濡以沫,她知道他背地里干的那些混事儿,但对她来还是很轻描淡写。
什么脏事儿只要不拿到明面上来,她就可以自欺欺人。
她在那样的家族里长大,里面和她同龄的孩子很多。
她会骄傲,可她到死也没有见到那面。
所以傅锦言就想,把这王冠亲自放在她墓前,愿她泉下有知,会心一笑。
她是个好母亲,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有十鞭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傅老的责骂渐渐因为体力不支而缓了下来。
“如果不是那个顾书沫傻,相信你,那你就等着被一锅端吧!”
“你简直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他笑,抽完了,背上疼的麻木,脸色恰白,呼吸沉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