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格尔敦,一栋普通的民居,卧室内。
昏黄的黑石灯光下,尤文伏案桌前,面对身前的信纸首次觉得有些头疼。
算算时间,他自己也不记得上次动笔写信是在什么时候了。
哪怕是当年教导学生黛西识字读书时,也是果断将其丢给了与他交好的一位主教。
他沉吟了好一会,才提起钢笔在信纸写上第一句话:
“亲爱的大人,按照您的吩咐……”
刚写到这里,尤文嘴角一抽,“撕拉”一声将手中的信纸撕的粉碎,又从边上抽出一张崭新的信纸。
“尊敬的大人,您好,按照您的详细描述,属下已经调查到了关于贝尔·阿道夫的一些线索。在大惨案爆发前,他生活在贫民区,同居的还有他的母亲和胞妹。而在大惨案爆发后,他的母亲与胞妹已经确认死于那场血腥献祭之中,他本人因为当晚滞留于外,避过了一劫,如今尚不知踪迹,疑似被路过邪教徒掳走,属下会继续跟进此事。”
在反复斟酌用词后,他又加上了几句祝福语,最后检查了遍信上内容后,他叠起信纸,将其塞入信封内。
桌上右侧,盘卧着一条类蛇型生物,此刻懒散地趴卧在那,身子微微起伏,似陷入了睡眠。
尤文将信封递到类蛇型生物嘴前,目光怪异地盯着身前的魇兽。
他如今虽然跌落到了三境,但曾经的眼界还在,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家伙的不同寻常之处。
蛇形魇兽张大嘴巴好一会,“哈”的一声打了个哈欠,然后微微甩了甩头,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脑袋还不清醒。
它“盯着”身前的信封呆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快速用嘴巴叼住信封,一甩尾巴,而后招呼也不打一声,嫌弃的一转身突破了真实界与灵界的界壁,离开了这间房屋。
尤文在原地神色复杂,不禁喟叹一声。
不愧是被古神注视着的眷者大人,哪怕是手下的魇兽也如此非凡。
普通魇兽再是受灵界眷顾,能肆意遨游在灵界之中,也不可能单凭自身就轻易突破两界界壁,一般都需要召唤者进行仪式辅助,打开对应的通道。
在尤文·安东尼眼中,这小家伙身上已隐隐有了神话生物的部分特征,只不过尚不明显,但可以说已经为未来铺平了道路。
他沉默了会,拿起挂在门边的黑色圆顶礼帽,和倚在门旁的手杖,开门走了出去。
他要再去拜访一两位老朋友,加快调查的进度。
至于此时伦格尔敦街上实行的宵禁,他丝毫不在意这些小事。
除非是白骑士总队长一级,不然哪怕是同为三阶的队长级从他身边走过,也别想发现他的任何痕迹。
……
荒野之中。
黛西生无可恋地跟在念念叨叨不停的男人身边,被迫行走着。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一棒子敲开旁边男人的脑袋,看看这家伙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些什么!
一个男人居然能啰嗦到这种程度,黛西真的是前所未见!
自从那天醒来后,黛西就一直被迫跟在这个白袍男人身边,在几次尝试逃跑失败后,她就暂时放弃了逃跑计划,安静地跟在白袍男人身边,暗中寻找机会。
可是她发现自己正在不断接近崩溃的边缘,她真的快无法忍受白袍男人的这张嘴巴了!
他居然能从早上太阳升起一路喋喋不休到晚上睡觉!
这究竟是什么人啊!
他的恩赐能力是嘴炮吗?!
如果不是因为黛西完全无法察觉到身边男人的深浅,她真的好想一刀刺过去,一了百了!
“嗯?”
刚刚还在赞美群星的亚伯兰忽的停驻脚步,眉头一挑,若有所思地望向东方。
黛西见他终于不再说话,心中竟是惊喜难耐,天知道她这些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亚伯兰转头望向黛西,微笑说道:“黛西小姐,我们今天提前休息,你可以在周围一百米的范围内活动,如果超出了界线,那你今晚又不能睡觉了。”
黛西咬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知道这个男人没在开玩笑,转身大步离开,只想离他远远的,再不想呆在他的身边。
见黛西离去后,亚伯兰眼眸幽深,翻开了手中的白色封皮书。
当他翻开书后,空白的书页上渐渐浮现出一段段字由小变大,从模糊不清转变为清晰可见,然后缓慢消失,书页恢复空白。
在文字消失后,亚伯兰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是被科维坦白骑士那边盯上了,看来之后行事要注意些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麻烦,相较来说,真理教会那边才是真正的麻烦。
一群死缠烂打的疯子。
一想到真理教会那群疯子,亚伯兰就不禁面露头疼之色,一次又一次派些杂鱼杂兵来试探自己,真理教会高层是不长脑子的吗?
在稍微沉思后,亚伯兰从口袋中取出一只钢笔,在书中空白页上回复远在伦格尔敦的老朋友“罗曼·罗德”。
如果没记错,罗曼那家伙曾经在东部地区近距离目睹过一场由真理教会举行的血祭,也难怪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亚伯兰叹了口气,收起钢笔,眼眸深幽地望向头顶,沉默不言。
无论白昼还是黑夜,群星永远都在头顶注视着亿万生灵,这一点从第一纪元开始就从未变过。
可世间生灵又还有几位记得这一点,又还有几位在乎?
至高无上的盖蕾西亚,已经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