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恒孟婆的话,不免唏嘘了一阵。月牙这是第二次听孟婆讲投生经历了,依然止不住滴泪。
“干娘,在凡间可见过尚灵,也就是范喜良的元神?”苗恒问。
“没有。”孟婆道。
“您觉得你还能认出她的元神吗?她会不会变成另一番模样,就算站在你眼前,你也是认不出的?”苗恒问道。
“没有,在凡间时,我的辨识能力如凡间一般好。可惜,人海茫茫,我就是没瞧见他。”孟婆不觉心伤,眼泛泪盈之光,她翘着兰花指低头拭泪。
苗恒见孟婆行为举止如女儿家娇怯忧愁,长的是男身,性情气质活脱脱是一位少女,叫人看着别扭。这样一个矛盾怪异的如何叫凡人容得。
“干娘,此番算是白跑了一趟,身心俱疲不说,还变成一个不男不女之身,凭空增添了许多烦恼。”月牙道,眼中也陪着滴下泪来。
“谁说不是呢?害得我都出不了门了。”孟婆道。
他们三人围坐一桌,桌上放着一茶壶和四个水杯。
苗恒给孟婆和月牙分别倒了一杯水,递到她们面前。她们接过水杯慢慢呷着。苗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一仰脖喝尽,把水杯往桌上一顿。苗恒似乎打定了主意道:
“干娘,月牙,你们不用发愁。我有一个提议,可以解决干娘当下的困扰。”
“如何说?”孟婆转头问苗恒。
月牙也是眼巴巴望着苗恒,期待他讲出好办法。
“说出这个提议时,我想问干娘,你愿意忘记前尘往事吗?愿意放下那个寻不着的范喜良吗?”苗恒道。
“我累了,还管他什么范喜良菜喜良的。我都巴不得一死百了,当了渐就解脱了。”孟婆道。这一趟红尘之旅,把她伤透了,她身心疲惫不堪。
“既然干娘对前尘往事心灰意冷,何不忘了干净?”苗恒继续道。
“你是说……?”孟婆心领神会道。
“夫君是想叫干娘喝孟婆汤吗?”月牙也悟到了,有一点小激动。
“娘子先前服了这个孟婆汤,就忘记了以前的所有事情,但是对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现在活着不是好好的吗?她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干娘不妨考虑一下。”苗恒继续解释道。
“我觉得夫君说的不错,”月牙偏过脸去对孟婆道,“等您失忆之后,我们夫妻俩会照顾您的生活起居,等您适应了,您就可以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到时候要接管茶摊,娶妻生子,或者转世投胎,都任由您高兴了。我们绝不会亏待您了。”月牙道。
苗恒也朝孟婆点点头道:“嗯,您永远都是我们夫妻俩的干娘。我们都会尊您敬您的,只要我们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少您一碗饭吃。”
孟婆见苗恒月牙夫妻俩,言辞恳切,心里也活泛些了。她暗自思忖:他们夫妻俩待自己素来至诚至信,他们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可信赖的人了!不相信他们又能相信谁呢?相信归相信,若是真叫她一股脑儿抛下将近两千年的记忆,这些记忆中蕴含着她丰富的人生经验,以及悲欢离合,都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如何舍得?一旦忘了前面那些岁月,岂不是白活了?
“谢谢你们,容我三思。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回去休息吧。”孟婆道。
“嗯,干娘再见。”月牙道。
“干娘,加油,愿您过得开心!”苗恒道。
然后,苗恒和月牙从孟婆屋里出来了。苗恒把月牙送回府里,他就返回鬼门关的帐篷了。
五天后,月牙把孟婆接进了将军府,经过本人同意,给他喝下了孟婆汤,两个时辰之就昏睡过去了。再过三天才醒来。醒来时,他脑子一片空白。月牙早已给他编排好身份,并晓喻全府,不许家奴院工提孟婆曾经过往,明确地告诉大家以前的孟婆已经死了。
“我这是在哪里?”醒来的孟婆问。
月牙带着两丫头守在床前,见孟婆醒来,三人都很高兴。丫头们忙着端茶倒水,月牙则是守在床边开导他。
“你这是在将军府啊。”月牙道,“你感觉好些没?”
“将军府是哪里?”孟婆道。他接过丫头手上的水喝了起来,真的很渴。
“就是你苗恒叔叔的府上啊,你不会连你叔叔都忘记了吧?”月牙故意这么说,让他顺理成章地认为她即将要告诉他都是毋庸置疑的。
“我好像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孟婆连连拍脑子门,依然想不起任何事情。
“哎呀,想不起来别硬想。好不容易才醒来,别把脑袋想疼了。有什么事就问我,哦,我是你婶娘月牙,这个你总该知道吧?”月牙明知故问道。
眼前的少年抱歉地笑笑,道:“对不起,婶娘,我真的不记得了。”
“没关系,没关系,好好休息。等你养好精神,一切都会明白的。”
“请婶娘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苗锋,双亲早故,自幼跟着着叔叔婶婶住在将军府。”
“哦,原来如此。”
“我有事先去忙会儿,你好好休息,得空我再来看你。”
“有劳婶娘费心了。”
“不必这么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打小我就像是你的母亲一样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丫头们。”
“嗯。谢谢婶娘。”
月牙临走时又嘱咐两丫头道:“好生照顾锋少爷,锋少爷身边日夜不能离人。”
“是,夫人。”两丫头答应着。
月牙这才放心地走了。
苗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