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阿爸,自从你走后,阿爸比过去沉默了许多,白发又增加了一圈,他是在思念你啊,只是他不好怎么对你说。”
仰亚一直默默地念叨着,念得自己的眼泪都到了眼眶边。
他端起一杯酒,默默地洒在阿妈的坟前,然后把剩余的部分又倒进了自己的嘴里。这杯酒,仰亚是合着眼泪一起吞下的,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又提起了另一杯酒,同样地洒了一部分后,把杯子递给了阿弟。阿弟默默地接过去,也一口到进了自己的嘴里,虽然阿弟被又辣又苦的酒呛得差点咳嗽起来,可是,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苦,他愿意陪着阿妈喝下这杯酒,哪怕剌伤自己的喉管,那也是对于阿妈的思念。
务妮和小妹也都各自喝了一小口,小亚略没有喝酒,仰亚从一片肉里撕了一小点放到他的嘴里,小亚略学着小叔一样,扭了下脸,把肉肉也咽了下去。
仰亚又把小亚略抱了过来,抱在自己的面前对着阿妈的坟,带着小亚略,深深在作了一揖。
山林静了,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似在听着仰亚等对阿妈的倾诉和思念。似在听着这又一次的相聚与离别。
远远地,听到了寨子里传来鞭炮声,有人家在家里祭祖了。只有仰亚他们家还在山上陪伴着阿妈。
阿弟也拿出了一串鞭炮,就在坟前点了起来。一时间,‘叭叭叭’的鞭炮声才把大家从刚才的忧郁情绪中唤醒过来。
坟上四周的香烟还在袅袅地飘着,像在诉说,又像在期待。
又过了好一会,仰亚他们要收拾东西回去了,可阿爸还在另一边静静地呆着,就如一座雕塑。
“阿爸,该回去了。”
“收拾好你们就回去吧,他们家都已经放年炮了。”阿爸静静地说。
仰亚等不好打扰阿爸,自己收拾好一切,慢慢地朝着家的方向回去,时不时回头看看阿爸。
阿爸等仰亚他们走了好久好远,才从那块石头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到阿妈的坟前。
坟前的一切香纸都已经燃尽,只留下一堆白色的、毫无表情的香灰。
阿爸拨开白灰,在灰中还有最后一点星火,阿爸把圈好的土叶子伸到火星上点燃。放入嘴里使劲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把一串烟雾从口中吐了出来,一缕白烟就这样孤独地升上空中,久久不能散开。
阿爸一句话也没有说,可却在自己有些昏花的眼里,滚出了两滴泪来。
谁说男人无泪?
谁说农村的夫妻就没有相爱和缠绵?
只是他们不善于表达。
直到寨子里又响起了好几阵鞭炮声,阿爸才回到家里。
家里,仰亚他们尼桑把年夜饭都准备出来了。小亚略都已经抓着一只鸡腿在啃了。看到爷爷回来,哇哇哇哇地说着,指指自己手里的鸡腿。好像在说,爷爷,你看,我都开始吃起来了。
“阿爸,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开始放鞭炮了。”阿弟看到阿爸进来,说。
“你们都在家敬好老人了?”
“阿哥不正在准备,准备好了,就敬家神,敬完了就可以放炮了呀。”
不一会儿,仰亚和务妮就把祭祀家神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有猪头、有鸡,还有各自从街上买来的一些祭品,还有年前就做好了的粑粑。
对联和年画,是仰亚他们从山上回来后,仰亚就叫阿弟贴上的,这年画和春联一贴上,这年味就开始出来了。
等仰亚他们把祭祀祖宗的祭品全部都摆在了堂屋前的八仙桌上,阿爸没有像在山上一样,而是主动地走了过来,由他亲手把香纸点燃,虔诚地插入神龛上的香灰台里,又认真地撕了几叠钱纸,烧在了地上。然后双手合一,默默地念着。
还没等阿爸‘念’完,阿弟就把早已经挂在门口的几串鞭炮点燃了。‘叭叭叭’的鞭炮声,吶了好一阵,也就正式宣布,仰亚他们家的年就要开始了。
小亚略早在小姑的手上抱着,用小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既兴奋又有几分害怕地看着小叔在放鞭炮。
随着仰亚家的炮响,寨子里又有好几家也放起了鞭炮,一时间整个寨子里鞭炮声此起彼伏。一阵阵青烟伴着夕阳,这是寨子里又一番过年的景象。
阿爸也跟出了门口,看着不远处一处处的烟火,说:
“唉,这一年,可比以前好几年放的鞭炮都多。”
“不是多,以前根本就没人放,今年这样才像过年呢。”阿弟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刚才阿爸的话。
阿爸也没有理他,继续在观看着夕阳下的鞭炮以及烟火。
这时,房屋里的电灯也全部亮了。今天过年,乡里面的小水电站也提前供电了。一时间把整个家里照得一清二楚。贴在门上的对联更红了,电灯光下的年画也更显得光辉耀眼。
仰亚家的年夜饭准备好了,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仰亚还在来来回回地端着菜,还不时地想向大家炫耀一下:
“你们看,我们今年的年夜饭多丰盛呀,都累得我一身的汗了。”
“你累哟,要不是阿嫂在做,就你,怕是我们都要吃不上饭了。”
仰亚不会做饭做菜,今天他也只是给务妮勤勤恳恳地打了一天的下手。可是,被阿弟和小妹这样无情地揭自己的的‘短’,心里那个委屈呀,一下子让仰亚火热的心都拨凉拨凉的。
“大过年的,你们俩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