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仰亚这话,新郎的爸妈连刚才那尴尬的笑脸也没有了。但又不知道怎么跟仰亚说。
还是年轻人干脆。
“啊,仰亚叔,你说的是这事啊。对不起,叔,我还正想着明天过去跟你说这事呢,今天,正好你过来了,也好,我就把情况跟你说一下。”
嗯?这难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小新郎找来一颗凳子,就在仰亚的身边坐了下来,又给仰亚发了一支烟,然后说:
“叔,是这样的,过年之前,我是跟我爸妈说我要回来结婚。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爸妈还请了你们芦笙队,而且请的还不是你们一个芦笙队,还包括另外两个村的芦笙队。可是,人家外面,现在都流行请‘乐队’了,哪还有人请农村的芦笙队啊。”
听到这里,仰亚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嗯?请了乐队?”
乐队,仰亚是知道的,比如原来他们所在的宣传队。其实,小一点的话,也可以叫做乐队。那国外的乐队可就更多了。就像二十多年前仰亚那一次出国,国外那些礼堂、公园都有各式各样的乐队。可是,在这一带,在农村有红白喜事请乐队的,仰亚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我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回到家,就在县城里,也还没跟我爸我妈商量,我知道县城里已经有了乐队,也就和他们定好了,我结婚的时候,就请了他们过来表演。”
这时,新郎的爸妈才开始说话:
“仰亚,你看这孩子,他也不跟我们商量,就自己决定了要请县城里面的乐队,所以---这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才一直也不好意思对你们说。”
原来如此。
“啊,这倒没什么,请了就请了。可是,这什么乐队的,在农村有人喜欢吗?”仰亚问。
“怎么没有啊?叔,这你就落后了,不光是县城里,其实,等我回到家就听说了,就在我们这附近的另外两个村寨,都已经开始组建自己的乐队了。只是,我也看了,他们比起县城里的乐队还是差了些。所以,我还是请了县城里的乐队。现在的乐队,人家什么萨克斯、架子鼓、还有摇滚乐,而且还可以现场演唱‘卡拉ok’,比起你们的芦笙,那要丰富得多了。”
“卡拉ok是什么?它是什么乐器?”
作为音乐方面,仰亚见过风琴,见过钢琴、小提琴、古筝、萨克斯也是见过的。可是,他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卡拉ok’。
仰亚回到农村待了这么些年,外面的好些东西他是没有再见过了。他这一问,直接就把新郎和新娘子逗笑了。
“仰亚叔,你可真逗,你咋也和我爸妈一样的搞笑啊?!‘卡拉ok’不是乐器,他只是人拿着话筒跟着电视里唱歌。”
小新郎这样一说,连仰亚自己也觉得自己好笑了。
“呵呵,你叔也老了嘛,我和你爸妈年纪也差不多,都四五十的人了,哪知道你们外面的这些新鲜事啊。”
“是呀,仰亚,我们是真的搞不懂,这年轻的人,一天天都想的是什么,看到的又是些什么。你看,我们这好好的给他们请好的芦笙队,人家回来,说不要就不要了,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跟你说。”
小新郎的爸妈赶紧接口对仰亚说。
“仰亚,实在是对不起,这也没几天了,是我们耽误了你们,说好了请你们芦笙队的,现在又变卦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再适当地补你们一些误工费,就由着年轻们他们爱咋整咋整,反正我们也不想管他们的事了。”
“哎呀,咋能这样说呢,都一个寨子住着的,哪有那么多的对不起,这不也还没吹吗,还说什么误工费,我回去跟大家说说就行了。孩子们喜欢请城里的乐队就请呗,这也没什么。”
“你们看,还是我叔说得好,其实你们早就应该跟仰亚叔说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嘛,这次是我结婚,我们年轻人喜欢什么我就请什么,只要大家高兴,大家热闹就行,我想仰亚叔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的,就我爸我妈小心,你说是不是?仰亚叔。”小新郎接了着说的这一番话,到底让场面不那么尴尬了。
他自己都笑了,又给仰亚递了支烟。仰亚包括小新郎的爸妈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事,也就这样解决了。
“仰亚,这事是这事,一个寨子住着,可别真的因为这事生我们家的气啊,过两天孩子喜事的时候,还是要过来帮帮忙、喝喝喜酒啊。”
“看你们说到哪里喜酒都忘了来喝?你们不说,我还舍不得这一餐喜酒呢。”
说完,大家又开始笑了。这一次笑,都是开心的、无顾忌的笑。
从小新郎家回来,当天,仰亚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同村的其他的芦笙手们。大家听到了,在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看看这家人都做的什么事情,这说得好好的,说不请就不请了,也太没把我们当回事了啊。”
“仰亚,当时,你就应该叫他家补贴我们的钱,他请我们,我们是答应的,这说不请就不请了,虽然也没有耽误我们什么,可是这说话不算话的事,他总得给我们一点表示表示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哎呀,这不请就不请了呗,一个寨子住着的,你还一定要他们家补个什么?真正补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