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校,可能最受欢迎的就是体育老师了。因为其他的老师的课一般都要把学生关在教室里上,只有体育老师的课是可以在室外的体育场上去上。对于农村的孩子,他们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热,只要能到室外去崩去跳,他们就喜欢。
一个星期一节的仰亚老师的民族文化课,仰亚把其中的一部分理论课留在教室上,其他的学吹芦笙、跳芦笙舞都可以在室外上。再加上上一个六一儿童节时仰亚教跳的那个芦笙舞,也特别地引起了同学们的兴趣。所以,仰亚的课,应该是除了体育老师的课外,孩子们最喜欢上的了。
每个星期,仰亚上完了三节课后,就回到养殖基地上来,帮着阿吉一起忙着养殖基地这边的事情。
这天,仰亚刚刚从养殖基地回到家,他刚刚走进家,后面就有一个人跟在他的身后来敲响了他家的门。
“请问,这是仰亚老师的家吗?”
仰亚转过身来,门外站着一个近三十岁的男人,满头大汗,似从好远的路上赶来的样子。可是,仰亚并不认识。
“请问,你是——”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仰亚的问题,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句话:
“请问,这是仰亚老师的家吗?”
“我就是仰亚,你找我有事吗?你是从哪里来?快进来吧。”
说着,仰亚把三十岁的男人让进了自己家里,再倒了一杯水过来。
对方刚刚坐下,就用自己的衣袖擦着满头满脸的汗水,然后接过仰亚递过来的水,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喝个干净,还是意犹未尽。仰亚接过杯子又到了一杯过来,才解了这人的渴。
“你认识李军吗?”
这人也不客气,喝完了水,直接就这样问了仰亚一句。
‘李军?这名字是否很熟悉,但是,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仰亚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前些年,你到过公社宣传队上过班,吹过芦笙吗?那时,有一个守门的老头,他——”
啊,仰亚想起来了。
李军,就是原来在宣传队里看门的老李头。
那时,在宣传队,大家都叫他老李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名字叫做‘李军’。仰亚也是偶尔的在一些稍微正规的场合才听到过这个名字,比如宣传发工资的时候,是会念到‘李军’这个名字的。所以,仰亚一时间真的想来起来,可是经对方这么一说,他当然知道了。
“啊,你说的是原来我们宣传队的老李头啊,我想起来了,他是叫李军。他现在在哪?有什么事吗?你是他的——”
“啊,我是他的侄孙,他是我的叔公,也就是我爷爷的亲弟弟,今天,就是我叔公叫我来找你的。”
“他叫你来找我?那他人现在在哪?他还好吗?又有什么事?”
“啊,我叔公就在昨天晚上去世了。”
“啊?你叔公去世了?老李头去世了?他都跟你们说了些什么?他是在临死之前叫你来找我的,是吗?”
“是的,昨天晚上,我叔公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最后的一个心愿,就是叫我们来找你,叫你能不能在他死后,再跟他吹一堂芦笙。”
为死人吹一堂芦笙,也就是对死人的一种告别,即是‘仙去’。这个,在很早以前,在这一带是有过的。可是,这已经是好些年没有这么做了。这老李头,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自己死去时,还专门叫自己的亲人特意来找自己给他吹一堂芦笙呢?
看来,他对于宣传队的感情,真的不比仰亚他们任何人差。
原来,宣传队解散后,原宣传队的人各自都分散了,调的调走,回的回农村,最后一个走的就是仰亚了。也只有仰亚一个人为了等待自己的工作安排,一直呆在宣传队里,又多陪着老李头几个月。那时,两个孤独的人,相互照顾着,相互安慰着、鼓励着。也许正是这个时候,两人之间的感情又加深了一步。
后来,连仰亚也被安排到学校去当老师去了。虽然说,当时还是同在一个镇里,可是,哪里比得上原来在一个单位一样有很多相聚的时间,虽然仰亚口头上答应会经常来看老李头。可是,为了生活,谁又能有多少时间回去呢。所以,就只有老李头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宣传队’里。
那时的宣传队,根本什么也没有了。其实,那里就是一座空房。早就有了当年的生活气息。孤独、空虚,这些,正是一个孤独的老人最害怕的生活。
其实,老李头有家,也就在这个镇的另一个村子里。由于很早老李头就出去当兵了。
谁也没有想到,在当兵的过程中,老李头在一次战斗中受了伤,而且不偏不倚,刚刚伤到了男人的那个地方。后来,虽然所有的伤都已经治好了,可是,某些方面的功能却没有了。这样,外表上看着,仍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却没能再有自己的后人。
从部队转业回到家,老李头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这件事。虽然家乡这边,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老李头有这方面的‘病’。可是,出于人道主义,老李头从转业一直到后来慢慢老去,他都找着各种借口和理由拒绝结婚。所以,他也没有回到自己的老家去住,而是一个人呆在了宣传队。
老李头从部队回来,就一直呆在这里,在别人的眼里,他从李哥到李叔,再从李叔到老李头,老李头没有别的想法,他只希望有这样一个热热闹闹、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地方,一直陪伴着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