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君手中拿着礼部筛选的戏单,一边看着,一边慢悠悠地在这清畅阁周围的冰面上巡视着,心中思量着什么。
“匡正然,这湖面的冰层有多厚啊?”
忽然,洛承君回头看向匡正然,开口询问了一句。匡正然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冰面,回答道。
“王爷是担心这冰层断裂吗?今年是个暖冬,冰层不如往年那般厚实,不过也足有三寸多的厚度,寻常的走动,是没有断裂隐患的。”
“寻常走动……那如何算是不寻常呢?”
洛承君自语了一句,抬脚朝着那冰面狠狠跺去。只见那冰面微微碎出些冰末来,连条裂痕都没有。
他似是不甘,抬手从匡正然腰间拔出长刀来,狠狠地朝着冰面上插去。刀嵌入冰层一寸左右,洛承君用力扭转刀柄,费劲才让那冰面裂开几道纹路,刀更深入冰层,又下了一寸左右,才看见那冒泡的水层。
“呼……”
洛承君吃力地拔出长刀来,扔还给了匡正然。而后又朝着那裂开纹路的冰面跺了一脚,总算是跺出一个不大的冰坑来。
“匡正然你说的不错,这冰面足有三寸还多的厚度。寻常走动,百人不是问题,可若不是寻常走动,而是齐跳喧响……就不同了。”
匡正然听洛承君这般说,愣了愣。紧接着洛承君抬眼又问了他一句。
“本王记得,这清畅阁的湖水是活水,连贯着哪殿的湖水?”
“回王爷,这清畅阁的湖水与御花园西面千瑞殿前的湖水相连。”
“千瑞殿……”
洛承君朝着西面望去。
这皇宫分朝堂和后宫两个部分,御花园在其中央,将朝堂与后宫分隔开来。而这千瑞殿则是在御花园与前朝的连接处,专门供于皇族远亲和外族贵宾暂住的殿宇。
如今这千瑞殿住着的,正是夜王吾其昆和他的部下们。
洛承君眉头紧锁,又开始摆弄起了右手上的扳指,显得有些焦灼。匡正然思量着他刚才的那些问题,联系一想,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王爷莫不是想利用这冰面……在万寿除夕那日,帮侧王妃与林公子脱身?”
“本王是有这个打算,只是那千瑞殿如今的主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怕弄巧成拙,脱了虎口又入了狼窝啊……”
洛承君正感叹着,从道上远远地小碎步跑来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停在湖边上,冲着洛承君与匡正然喊道。
“佐政王爷,匡统领,皇上唤你们去御书房呢,说是要瞧定下来的戏单呢!”
“知道了,我与王爷即可就去,你先回去吧!”
匡正然支忽走了那小太监,转眼看向洛承君。
“王爷,这礼部呈上来的戏单子您还没选呢,赶快随意选几出戏,先去御书房复命。这冰面和千瑞殿的事情,我们回头再琢磨。”
洛承君点了点头,拿起那戏单子看了看。这戏单子上面原有上百部戏做备选,礼部划拉了大半,只留下了三十多个。
可洛承君瞧来瞧去,这剩下的三十个戏,都是些称颂帝王寿与天齐,众仙相贺的马屁。而洛承君中意的,一定要热闹,人多,闹腾,最好要离了那清畅阁,来这冰面上闹腾的大戏!
最后,洛承君也没有大改礼部选的戏,只是划拉了开头的戏剧,改成了《花鼓会》和《赶年集》。
这两部戏是模拟民间过年赶年会的戏码,需要一二百人,唱唱跳跳。这宫中宴席都讲究,礼部生怕惹了主子不悦,选戏选的保守,所以几乎没有上过这种戏。
洛承君有自己的私心,可也要看,能不能过了昭帝这关。他若是不同意这戏单,洛承君的心思,便要从一开始就崩盘。
洛承君与匡正然到了御书房,在殿门口便听见了里头的谈笑。这夜王吾其昆竟然也在,正与昭帝谈的开怀,时不时地仰头大笑,很是豪迈。
瞧见洛承君进来,两人顿下笑声,吾其昆起身朝着洛承君扶手示意。
“佐政王爷近日可安好,怎么瞧着脸色憔悴了不少?”
“是朕让佐政王替朕安排后日万寿除夕宴的事情,想必是累坏了他。”
昭帝打趣着,瞥眼瞧向洛承君,暗暗得意。
“多谢夜王关怀,本王安好。倒是听闻夜王这几日在洛安城内兜转游玩,可说来这洛安城也不大,竟然也耐得住夜王玩乐这么久的时日。”
洛承君暗中反击,他与吾其昆心中各自明白,吾其昆哪儿有心情耽搁时日在洛安城游玩,不过是寻了个借口,不死心地找寻那阿里普一众人的下落而已。
吾其昆笑意渐落,总算不语。洛承君给昭帝呈上戏单,昭帝看到头戏便皱起了眉头。
“《花鼓会》,《赶年集》?这两出是什么戏?朕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戏名,是今年的新戏吗?”
“回皇上,并不是新戏。这两出戏乃是民间百姓过年常有的聚会赶集,臣想着,万寿除夕,既是皇上万寿节,又是除夕年末的好日子。不如来一回热闹的,让皇上也感受一下,民间百姓过年的氛围。臣想,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民间?”
昭帝微微挑眉看向洛承君,他习惯性提防洛承君,总觉得这不寻常的地方会有什么猫腻。
就算是对这戏当真有兴趣,他也照旧习惯性回绝。
“朕是担心皇后不喜欢这太热闹的场面,不如还如往常一样,或者……”
“皇上,若还如常年一样,您登基五年的万寿除夕,可就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