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君轻抿了下嘴角,刚要开口,只见昭帝忽然起身,急斥了一声。
“等等!”
众人一愣,齐齐地看向昭帝。昭帝急匆匆地龙椅高台上下来,走到洛承君面前,抬手摁住了洛承君手中的纸条。
“朕……回想起与郑培安飞鸽传书中的所言,确……确有不恰当之处。也的确会让郑培安误会朕的本意,可边桑城和慕临关的屠城之令,朕没说过。”
昭帝是死不认没有证据的话,郑培安欲要继续辩驳,昭帝却没给他机会。
“来人!郑培安妄自揣度圣意!滥杀无辜百姓,即可拖出去,菜市口凌迟处死。郑家族人,无论男女老少,即可发配边关!”
昭帝一声令下,门外的侍卫便冲进来挟走了郑培安。郑培安哭嚎着,却没再争辩一句。因为他心中清楚,昭帝已经做出了让步。若他继续咬着昭帝不松口,只会害死郑家满门。
郑培安的惨叫声渐行渐远。洛承君看着昭帝死死摁着那纸条的手,若有所思。
昭帝没等洛承君继续追责,自己主动开了口。
“虽说朕没直接下这屠城之令,但让这郑培安为帅,领兵剿灭峦国叛贼,的确是朕处理不当!朕与屠城惨案,有脱不开的责任。”
昭帝脸色很是难看,让他说出这些话来,当真犹如用刀戳在他的心尖上。昭帝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洛承君攥着纸条的手摁了下去,眼神微微示意。
洛承君知道,昭帝这是在劝自己,各自退一步。洛承君也没有继续为难,将那纸条攥在了掌心之中,不再提及。
昭帝见洛承君妥协,心中松下一口气来。他继续装作内疚沉痛的模样,开始自省。
“朕从明日起,每日都回去寺庙为屠城而殇的百姓祈福,也会动用国库,为受损的四城重建家园。”
“皇上圣明!”
“皇上仁慈!”
昭帝假模假样地说着,那些马屁官员连忙高声奉承着。昭帝哀叹一声,转身就要回龙椅之上,沉默良久的洛承君,却在此时,忽然开了口。
“皇上只是去寺庙祈福,怕是不足以安顿民心吧?”
昭帝刚抬起的脚僵在台阶上,他愤恨咬牙,调整好表情,回头看向洛承君。
“佐政王这话是何意?屠城之令朕有责不错,朕已认有误,也诚心祈福。难不成,你还要朕这一国之君与那郑培安一样,千刀万剐吗!”
昭帝一声怒喝,朝堂之上,除了洛承君,文武百官都吓的跪叩在地上。
洛承君照旧一脸冷然之色,平稳开口。
“皇上乃一国之君,自是不用千刀万剐。可这天下之律,想来是有错便要受罚。皇上不也常说,天子犯法与民同罪吗?皇上既已认错,那就也要认罚。”
昭帝听了洛承君的话,气的浑身颤抖。文武百官也是头一次听说,这天子做错事,还要受罚的。这天下,天子最大,谁敢惩罚天子啊?
昭帝气极,忽然咧嘴大笑,冷冷地瞪着洛承君。
“好啊,那佐政王倒是说说,朕该如何受罚?谁来罚朕!”
谁来?谁来都是死罪啊。就算现在不死,以后……也是要被皇上给整死的。
洛承君早有准备,表情没有一丝起伏,开口即说。
“皇上真龙之体,不能受损。自古龙袍象征皇权,不如就以皇上的龙袍为替,皇上只穿内衬,亲自鞭策龙袍。以向万民示诚恳认错之意,如此诚意,万民一定能够深切感受,体谅皇上。”
“你……你说什么?你让朕穿内衬,亲自鞭龙袍?”
昭帝气的浑身发抖,洛承君此法,倒是没伤他的身体。可这脸面,算是狠狠地踩踏在了地上。
“臣请皇上自罚,以平息民愤!”
洛承君不理会昭帝的恼怒,作揖下跪再次重申提议。魏百澜挟一派臣子,也跪下附和洛承君的提议。
“臣请皇上自罚,以息民愤!”
昭帝双腿发软,一个踉跄坐在高台台阶上。元文作势要去搀扶,被他一把推开。他垂眼看向洛承君作揖手中的纸条,知道,自己若是不应,情况只会更糟糕。
“朕……朕……准了。明日……自罚便是!”
这一字一句,皆是昭帝咬牙浸血说出。
今日这早朝,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长久。从朝堂之内出来,已是正午的时辰。
洛承君沉着脸,并未有一丝的喜色。他脚步急促,顾不得魏百澜一众人近身问候,便急急地朝着宫外走去。
乔书律紧紧跟上去。
“王爷,您这么着急,是干什么去啊?”
“去逍遥王府!”
洛承君语气冷沉,将手中的纸条丢点儿什么,那马车已经走远了。
“唉……小王爷这次,死定了……”
乔书律感叹了一句,低头打开手中的纸条。只见那纸条上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
原来,这郑培安的马在殿外不错。只是乔书律出去搜那马鞍侧兜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
想来是这马长途跋涉,那飞鸽传书值不得在什么时候给丢失了。可如今朝堂之内等着这飞鸽传书定夺,乔书律便自作主张,随便扯了一张纸条来,假冒飞鸽传书。
这是豪赌,不过还好,他与洛承君,赌赢了昭帝的心思。洛承君本也没想要将昭帝逼上绝路,两人若是撕破了脸,只能两败俱伤,天下大乱。
洛承尧还不知道自己厄运降至,此刻还在逍遥王府饮酒作乐。
他哪儿有心思管什么屠城之事,他这几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