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冲之脱口一言吓离魂,两弟子四目相瞠叹古今,貌似子虚乌有之事却也匪夷所思,实在费解。
慕容太白张口笑道:“祖先生,过去之事已了、眼下之事不少、将来之事难料。慕容太白我也是俗世之人,咱们就从了俗世之事吧!”
陈小英也附和道:“大师兄言之有理,祖先生无需伤神挂怀。长路漫漫,终有一归。逝者已然安息,太虚道长与娘的传人如今俱在。”
慕容太白眉眼一舒,恰似人逢喜事精神爽,抱拳向了陈小英与祖冲之笑道:“七师妹说的极是。有道是:万物复始凋零之际,也是周而重获新生之时。既然祖先生乃师叔太虚道长门下,那与谷主接风洗尘之宴,自然也少不得你一席。”
祖冲之张口欲言推辞之际,慕容太白早已由拳化掌,在祖冲之面前三摆笑道:“诶,祖先生切莫推辞了。既是同根同源,自比同出一门弟子,更是一家人。方才谷主还有言再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慕容太白又故作不知问道:“谷主,弟子说得可对?”
陈静噗嗤一笑道:“略略略,略略略。太白方才说的极是。本谷主原本以为:这‘太白’二字,初闻还以为长得如天底下痴迷五石散兑酒的儒生那般面若梨花,原来这‘太白’二字是‘看得太明白’之意。”
慕容太白旋即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谷主,弟子五体投地。谷主一言乃洞彻万物、惊天地而泣鬼神,弟子自叹不如!”
陈小英心中不悦,那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旋即在一旁白了一眼陈静道:“静静这一个孩子呀,与娘一样都是苦命的女人啦!都是被亲生爹娘抛弃的人儿啦。”
慕容太白又一摆手道:“诶,七师妹此言差矣。生而为人,总是有父母不在之日,总是黑发人送白发人,这是天道、也是大道。想慕容太白我年幼之时,又何曾不是呢?”
“遥想当初,家父与师傅一道仗剑走天涯,诛杀五斗米道孙秀,追杀‘僧道双煞’,名扬天下。家父是师傅的大师兄,可家父这一个‘师伯’,莫要说当爹,就更别说当叔伯了!”
“大师兄我这一个有爹有娘的孩子,也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有爹有娘的孤儿。人啦,生就孤独,倘若奢望太多,也便不满太多。无欲无求,也正应了无欲则刚!”
慕容太白原本一席安慰陈小英与陈静之话,祖冲之却频频点头笑道:“‘慕容大王’此语,正合了先师太虚道长的太虚道法。这听‘慕容大王’一言,恰似先师教诲在一旁!”
“‘慕容大王’,实不相瞒。先师也曾多次提及慕容白前辈。以贫道今日看来,‘慕容大王’自是父虎无犬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似孟婆江水一浪盖过了一浪!”
慕容太白抱拳张弛大笑道:“祖先生呐,慕容太白我不敢受此天大夸奖。谷主在此,谷主小小年纪才是万中无一之能啊!”
陈小英又白了一言陈静,见慕容太白与祖冲之说在兴头上,也便安静了脸色不去打扰雅兴。
“略略略,略略略,……”
慕容太白又抱拳问道:“祖先生大才,天鹅城当无糊涂帐的吧?”
祖冲之把手一扬,指了九大堆三尺高的帐本道:“‘慕容大王’,且莫担忧。这一堆账本上倘有一细微之处的糊涂帐,贫道这一副算盘珠子定教它无处遁形。世间最多的糊涂帐,还是在帐本之外呐!”
慕容太白一时面色微愁,旋即又若有所思问道:“祖先生,但说无妨。有道是:未雨绸缪,不但有备无患,更是防患于未然。”
祖冲之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背对了双手踱步三回,旋即又停下了步子,径直开口说道:“‘慕容大王’,实不相瞒,以贫道算尽天下糊涂帐的先列看来。糊涂帐,倘若糊涂到了帐本上,那已经糊涂到了膏肓是无药可救之态了;大多的糊涂帐,乃帐本与实物不一,数目想去甚远;私下里更有以多套账本糊弄官府或者掌柜,又或全是假帐而不见一个活生生的实物。”
慕容太白抱拳笑道:“听先生一言,那是胜读十年书啊!方今天鹅城慕容太白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倘若有宵小之辈胆敢欺骗慕容太白我,我定当军法从事毫不手软、不留一丝情面!”
“只是,祖先生。依你之言,倘若有此等名状,又当何解?”
祖冲之双眼泛了绿光,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慕容大王’切莫心急。以贫道这些天仔细算来,还未发现一处糊涂帐。‘慕容大王’之问,贫道自当做答。”
“杜绝糊涂帐唯一可行之法:随兴抽查。如此,糊涂帐自当绝于人前,又自当绝于天下。倘若真有这一天来临,贫道这一副算盘珠子只能束之高阁任其发霉咯。”
“不过,以贫道现在看来,大凡有人的地方就有糊涂帐。毕竟,天下读书人都说:水至清则无鱼;更有天下为官之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还有民怨:无商不尖。”
“贫道这一副算盘,只怕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罢了。路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慕容太白一时肃然起敬,径直又抱拳笑道:“祖先生打得一副好算盘,真乃天下一绝!”
祖冲之估摸着从衣襟里小心翼翼掏出了一本古色古香的线装小册子,毕恭毕敬的呈在慕容太白眼前道:“贫道启禀‘慕容大王’,前日收了家信,说建康城中‘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