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一时忍无可忍,心中缠绵的恨意和久存的善念纠缠如墙上的青藤数不清枝头,径直扭头不看冯太后,越女剑一式平剑剑气极速一挥,接着一阵急促入骨的“噗嗤”声骤起于耳。
陈静突然感觉越女剑好重,心头一凉,就如落石下地那般极速荡起了一个冰天雪地的洼坑。
“王子,王子,王子,……”
“哪咕叻,杀了幽嫣谷墨家女人,胆敢伤了大魏国宏王子!……”
“马拉个巴子,快杀了她,太后让我等一箭射死了她,……”
“……”
杨柳山庄外狼皮帽骤起一阵哀嚎与大骂,陈静又不得不极其警觉的扭头回望,确实大吃一惊。
这一剑并没有伤着冯太后!
在冯太后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了一个锦帽貂裘的英俊小子。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抬望眼之间,看这一个英俊小子似有几分相识。只是,十年未曾再见,一时确实难以想起来究竟是谁。
这一个英俊小子面如霜华,脸色增一分则太白、减一分则太夭,正是人见人爱的大好青春年华。
虽然如此,但是身形并非孟婆江南读书人那般柔弱而飘飘欲仙,一副身板却也是虎背熊腰。
这一个英俊的小子双臂平肩张开护住冯太后,貂尾已然被越女剑剑气一斩断为两截如雪飘落。
这一个英俊的小子胸前的貂裘划过一道一尺长的伤口;貂裘上一排碎发如柳絮悠扬而下;一绺昙花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这一个英俊的小子不是别人,正是魏国王子拓拔宏。拓拔宏是魏国的希望,也是冯太后的希望。
毕竟,可汗羸弱多病未能理国事、王子尚未长成又不能亲政,故而一应大小国事都由冯太后操心。
如今,拓拔宏已然长成,有朝一日要继魏国可汗之大位。
冯太后见冷不提防的这一出,虽然一时心惊,但是也极其欣慰,旋即一把捉紧拓拔宏肩膀,好似捧在心尖上的一颗宝石,接着急切追问道:“孙儿,孙儿,你伤着了没有?伤着了没有?伤着了没有啊?”
“孙儿,可不要吓唬老身!孙儿,孙儿,快给老身一句准话!”
“……”
拓拔宏故作镇定,倒也没多眨一回眼睛,也没多皱一次眉头,只是目视陈静一身白纱白袍,径直又幽幽与冯太后说道:“祖母,孙儿如今一身是胆,放眼望去,该当无人能与之争锋!如今孙儿能拳打吊额大白虎、脚踢六尺大灰熊。”
“祖母,不碍事,这都不碍事,一点儿也不碍事的!这一式剑伤,就只当是蚂蚁咬重了一些!”
“……”
冯太后闻言一时宽心了许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径直又缓缓轻抚了一回“扑通、扑通”的心口。
冯太后一时好似沉思入定,哪怕就是身中千刀、万剑,也不能再让拓拔宏再中一刀、一剑。
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冯太后思绪已了,从思绪中缓过神来,径直又不得不万般好奇的追问起来。
“孙儿,你可吓坏老身了。不好生在宫里待着读书,来此何干?”
“莫非,丘穆陵泰在宫中陪你读书这样的小事也都能办砸了?”
“……”
冯太后嫣切一问,毕竟当初带人来杨柳山庄连可汗都没有告知一声,又如何能让拓拔宏知道呢?
冯太后觉得:拓拔宏应当好生在宫中读书,将来魏国一统天下之后,魏国之主才不似乡野之人。
魏国当兴,身为一国之主上马能逐鹿天下、下马能诗书话桑麻。
拓拔宏倒也实诚,祖孙二人本就没有半点儿隐瞒,张口就道:“孙儿回祖母的问话,方才孙儿正读得兴致之处,可是听丘穆陵泰将军说杨柳山庄有大事发生。”
“如此,这么近处的大事,怎么能少得了孙儿呢?祖母,孙儿这一次是来对了吧?祖母之恩,孙儿这一剑怕是不够报答的咯!”
“……”
冯太后一时无言,觉得“黄金八部”的将军与勇士越来越不如前,似步六孤一部,烂泥扶不上墙;丘穆陵一部,烂泥还是扶不上墙;至于诸如尉迟一部等等,更不入眼!
冯太后如今只要一想起“黄金八部”来,心中只有出不完的怨气!
步六孤一部自从十年前以来,避重就轻居然与杨恩走得很近,还好杨恩已经死了,步六孤一部想变成“步六孤大王”全然再无可能。
至于丘穆陵一部,丘穆陵良倒是一个难得的将帅之才,只可惜子嗣一个不如一个,听着都揪心。
丘穆陵泰自从“十山八寨”办砸了差事,刻意让丘穆陵泰辅佐拓拔宏多读一读书,也算是把丘穆陵泰放在宫中看住,免得放远了又是山高皇帝远、猴子称霸王,“丘穆陵大王”是不允许再一次出现的。
冯太后觉得:如今丘穆陵泰全然失职放出了王子拓拔宏,眼下也不是治丘穆陵泰罪的时候,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问责也不迟。
冯太后不得不转身立在拓拔宏身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回剑伤,旋即脸色发青,扭头厉声对陈静大骂道:“伤我孙儿,老身今日与你没完。幽嫣谷墨家之名,必灭!”
“王子是大魏国的希望,老身绝不容许王子再受一丝一毫伤害!”
“……”
拓拔宏极速摆手止住了冯太后的谩骂,脑子中一时回想十年前在寒坡岭中的那一遭光景。真是十年如一日,想起来恍惚如昨。
拓拔宏接着又一把拽住冯太后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