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读书人骂人确实不带一个脏字。半老徐娘与陈静都被沈约骂成了母牛,母牛可是牲口啊!
人,就是人;人,怎么可能是牲口呢?倘若说一个人是牲口,那就是拐弯抹角的骂人为畜生!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半老徐娘沉醉于夕阳中的大好心情瞬间化为冰霜,率先扭转了身子,裙摆极速一拂,紧接着挽起袖口猛然一叉腰挡在了陈静跟前。
“傻子耶,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贼难听了。是想要一巴掌拍死了你、还是两巴掌拍死了你?”
“说,快给老娘一句准话。老娘准保不打死你:打得你爹你娘、你师傅你师尊都不认得你!”
“是男人,就得有男人的血性,不要扭扭捏捏的像一个女人。老娘我这一个半百的女人都比你强,你可别丢了天底下男人的脸!”
“……”
沈约闻言脖子突然一直,就似一只被激怒了的雄鸡,双颊顷刻就泛起了一绺比天际更灿烂的霞光。
沈约一时眉头深锁,扇子极速一收插入后脖子衣领内,旋即马步前后一蹲,双掌由拳化掌、由掌化二指,目光如炬盯紧半老徐娘。
陈静被半老徐娘挡在了身后,看沈约这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自不量力者,非沈约莫属!
西山春陌的大好光景,在半老徐娘与沈约的对峙中淡然无存,再美的夕阳也都索然无味了。
亭台四周稀稀拉拉的人群看这一副阵势,也都白了一眼沈约。
毕竟,客缘斋半老徐娘之名在孟婆郡内是无人不晓、半老徐娘之人在孟婆郡内是无人不识。
偏偏就这一个刚到孟婆郡不久的静缘居弟子沈约,胆子还贼大,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就算沈约身后师傅是萧顺之,可萧顺之已经不是建康城中神机营军主;就算师尊是刘一虎,可刘一虎已经不是国中亲王二殿下了。
如今,孟婆江南一国之主姓萧不姓刘,静缘居刘一虎又如何能再成为亲王二殿下?
沈约所为,不得看客人心。
“这是那里来的野汉子,连仍嫡掌柜都敢欺负?……”
“哈哈,真不知天高地厚。一技‘波音功’便能结果了他!……”
“勇士,真的勇士,敢死的勇士,这就叫‘勇于找死’,哈哈,……”
“……”
沈约倒也没在乎这一些看客的说词,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是真正的君子动口比动手更为厉害。
汉末有“燕人”临阵一喝,吓退百万敌兵,可要是动手杀退百万敌兵,不知要多多少无辜的伤亡。
况且,虽然人人都知道半老徐娘会“波音功”,可也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半老徐娘使过“波音功”。
沈约这才有恃无恐!
沈约盯紧半老徐娘朱唇防的就是“波音功”,半老徐娘除了会“波音功”之外,好似也没别的功夫了。
沈约一边又前掌变后掌、后掌又变前掌,前后张驰之间,厉声又道:“刘家掌法,你听说过吗?你怕了吗?出掌必定能一掌毙命!”
半老徐娘闻言一时没了怒气,也没了怨气,旋即轻笑道:“你自姓沈,刘家掌法只传刘家血脉后裔,看样子你又是刘家的后人咯,同宗不同姓,完全也说得过去!”
“来吧,听食客说建康城神机营中刘一龙使过的刘家掌法,被人说得天花乱坠,老娘也想见识见识刘家掌法,来吧,就冲老娘来吧!”
“……”
沈约就似被雨水淋过的一只激怒的雄鸡,傲视群雄的心情已然冰凉了一大半截,与其这样无休无止的耗着,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沈约思索已定,旋即马步极速一滑,后腿变为前腿,双掌游离之间极速向前大喝道:“刘家掌法:仙人回手掌!看掌!——”
就在沈约一双步子接近半老徐娘三尺,前掌为拳重重向前一击,右掌为指再重重向前一戳,……
嘭、嘭,……
说时迟那时快,沈约低头之间脸上骤起一阵狰狞,半老徐娘轻飘飘的就捉紧了沈约的“精明穴”。
“哎呀,哎呀呀,哎呀喂。仙人回手掌啦,刘家掌法啦,现在又如何呢?老娘就似捉了一对癞蛤蟆!”
“只要你说一个‘服’字,这件事老娘我就当过去了。要是你不愿意说‘服’字,那也好办,极其好办!”
“老娘我就治服你,让你服服帖帖,就算你师傅来了,你师尊来了也没用,你家师尊还得叫身边的姑娘为谷主,辈你嘛,靠边咯!”
“……”
沈约确实有一点急了,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就败在了半老徐娘手下,半老徐娘几乎没有出招。
要是比起来,是半老徐娘太强了呢?还是萧顺之与刘一虎都太弱了?又或者,仅仅只是技不如人?
沈约一时懵了,左右为难之际更是无地自容,丢人丢到家了。
从今往后在孟婆郡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一张老脸又往那里搁?
突然,又一个白衣白袍的汉子一边大声疾呼道:“沈约,沈约,沈约你个王八蛋,偷跑去那里了?”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认得这一个汉子,原本神机营军主萧顺之如今变成了静缘居的一个道士。
静缘居白衣白袍的道士与白莲社青衣道袍的道士比起来,初眼看来那都是一目了然。
静缘居白衣白袍的道士没有道簪,没有道髻,也没有长剑,更像是一个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