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记得他上次给她祛瘀用的药膏也很有效,那支药膏她还一直保留着放在床头柜里。
乔天霖的眼神忽地黯淡了下来,他低声询问:“疼吧?”
疼吗?当然是疼的。早在她被烫伤之后,庄薇就问过她疼不疼。那时,被高温烙过的肌肤疼痛难当,所以,她很老实地说疼。
前两天,庄薇打来电话又是问她还疼不疼,她也说疼。因为,穿长袖衣服的时候,那衣料总是避免不了地会摩擦到伤口。特别是在上班不注意的情况下,那样的摩擦引发的疼痛就愈加明显。
可是那天,医生在给她做消毒清理的时候,也曾问过她疼不疼,她说不疼。因为,那个时候,乔天霖在她的身侧,她不愿意在他的面前表现得那般的脆弱,也不愿意他为了她的烫伤抱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所以,她说不疼。只要他心安,她便说不疼。
可是,在这一刻,当他在这件事情发生过了好几天之后,他又来询问她是否疼痛的时候,她的心好像是被人温柔地打开了一道裂缝。本来已经是想好了的,本来已经是要关上心门了的,本来已经是决定要逃开了的。可是,他这样轻柔的一声询问竟是让她一下子丢了防备,措手不及。
眼泪忽然间就落了下来,无声无息,任凭怎样的隐忍都没有办法去抑制。儿转过身去,走进厨房,锅碗瓢盆地就开始收拾起来。然后,在那些碗与碗的相碰声中,在那些锅与铲的相撞声中,她带着极力掩饰的鼻音,笑着答道:“不疼的,都这么久了,哪里还会疼?”
就在她强颜欢笑的时候,他的气息又是袭来。他在她的身侧站定,伸手制止了她忙碌的双手:“我来。”
然后,他握着她的手对着自来水冲洗干净,又拿了毛巾认真地擦拭。她一直低着头,看着他为她洗手,看着他为她擦干,最后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是我不应该。”
是的,是他不应该,不应该邀她一起去农庄,不应该让她假扮他的女朋友,更加不应该对她动心。如果,他不去做这些他不应该做的事情,那么,她就不会受伤,她更加不会疼痛。
可是,可是谁能知道?谁能知道那个叫做情难自禁的成语竟然有着让人无法抗衡的力量?
儿刚收好的眼泪又是涌了上来。这个人,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总是说出这样的话语来纷扰着她的人,搅乱着她的心?庄薇的声音犹在耳边,那是在她被烫伤的第二天,庄薇一大早就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她的伤情。她笑着答道:“没事的薇薇姐,医生都说我们处理得及时,很快就会痊愈的。”
庄薇却是说道:“乔天霖是处理得很及时,可如果不是他让你配合着演戏,盛芳兰又怎么会把你烫伤?盛芳兰也真是可笑,做出这样有损人格的事情却说了个那么不经大脑的理由。这一次她只是烫伤了你,可下一次谁能保证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是乔天霖,他不积极主动地去安顿好你,良心上怎么过得去?不过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乔天霖在帮你处理烫伤时候的样子和神情还真不像是在演戏。如果你非得说他是在演戏的话,那我觉得电影节的评委应该颁个最佳男主角的奖给他,因为他的演技无人能及。”
所以今晚,他在她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在演戏么?儿觉得脑瓜疼。因为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的想法,她更不知道他的内心,她只知道现在她的心里是兵荒马乱烽烟四起。
他关切地询问她的伤口是否疼痛,他懊悔地说着是他不应该的话语。那么,那天晚上,他问她,犯过错误的人可不可以被原谅,是指他自己么?
儿的眼泪掉了下来,那么大的一颗眼泪掉在了手背上,她赶忙抽回自己的手,转过头去说道:“又不是你的过错,你也没什么不应该的。如果你是为盛芳兰的事情抱歉,那也不必。只是,我想问,你的那句犯过错误的人可不可以被原谅的主角到底是谁?”
乔天霖一愣,继而心里一松。原来,她听懂了他的话,所以,她来找他求证。于是,他又跨前一步,看着她低垂着的头,看着她脖颈之间美好的弧度,问得温柔而虔诚:“如果,如果我犯了和祥叔类似的错误,你觉得,可不可以被原谅?又可不可以重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