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南脱跪伏在地上,惊惧害怕中的利刃并未砍在他的脖颈上,他反而是听到了刽子手惊慌尖叫逃窜的声音。恍如犹在梦境之中一般,乌南脱听到马蹄声靠近,感觉没有人钳制他的臂膀了,便不由自主的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马上之人。
此人一身契丹一族权贵的装扮,神色平静,身上被绳索捆了一道又一道,牢牢的被捆缚在了马背上,四个女真族打扮的壮汉也骑着马,寸步不离的围绕着他。
虽然被牢牢的捆缚在马背上,虽然被四周的女真族战士牢牢的看管着,但是此人却依然是一脸淡定,仿佛被捆缚的是四周的女真族战士,仿佛被看管的不是他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乌南脱,此人微微一笑,对乌南脱低喝一声道:
“呔!大辽国的勇士,刚刚按下你头颅的人已经离去,你为何还要跪伏?”
乌南脱闻言,脸上一红,挣扎着站了起来。刚刚被耶律定下令拖出去斩了,他被吓得腿都软了,但是此人刚刚如此一句话,顿时让他乌南脱来了脾气。
契丹一族以镔铁为号,以野狼为图腾,乌南脱刚刚还在冰冷的血液,因为此人的话而开始沸腾。看着四周黑影重重,不知道有多少兵马怒吼着杀向阴山大营,乌南脱摸摸腰间,弯刀已经被耶律定的亲卫夺走。没有了兵器,而且刚刚他的主上耶律定也已经下令要斩杀他,他乌南脱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为其厮杀了。
那马背上的人见状,并未阻止他,只是环顾四周,轻声叹息道:
“我乃耶律大石,不久前还恬为大辽国都统……看着这里眼下的这般情形,恐怕我之前派人过来送信是出了什么岔子了。你是何人,能否为我解惑?”
耶律大石?
乌南脱闻言,眼角一跳。
之前他的主上,大辽国的秦王殿下耶律定,就是因为厌恶耶律大石,才对独孤小秋等人翻脸,闹出了一番混乱。而且,他乌南脱,也是因为此事要被耶律定拖出去斩杀了。不料,就在自己马上要被斩首的紧要关头,却又是耶律大石的出现救了他的性命。乌南脱仔细看看,不错,和记忆之中的耶律大石一模一样。
昔年,他乌南脱,也曾经跟随秦王耶律定在大辽国见识过许多的权贵。耶律大石作为大辽国近年来唯一的契丹一族的进士,他还是格外注意留意过的。
刚刚差一点儿便因为耶律大石而命丧黄泉,此时又因他而得救,乌南脱的心中,可谓是百味杂陈,不知道要仇恨他,还是要感激他耶律大石了。
稳定了一些心中的复杂情绪,乌南脱哭笑不得的说道:
“在下大辽国秦王耶律定殿下的亲卫,耶律都统不知道在下,但是在下早就见过耶律都统,对都统也算认识。至于都统说的送信之事,在下也的确知道。”
然后,乌南脱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统统告诉了耶律大石。
听着乌南脱讲述,耶律大石面色阴晴不定,双手一会儿紧握,一会儿松开。终于,等到乌南脱讲完,他转头望向东京汴梁城的方向,默默出神,久久不语。
“都统?耶律都统?”
乌南脱不知道耶律大石在想什么,见到他许久都默不作声,便试探着呼唤他。耶律大石霍然回首,豹眼环睁,死死的盯着厮杀声不停,逐渐变得火光冲天的阴山大营,口中低声说着乌南脱等人听不明白的话语:
“英雄气短,壮志难酬!忠贞之士,蒙受不白。晋王贤明,命归黄泉。文妃才情,徒惹圣怒。天不相佑,尤可自救。自作自受,若之奈何!……”
乌南脱:“……”
“耶律都统?您说什么?”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耶律大石的话语确实有些低沉,乌南脱和四周看守耶律大石的女真族战士都没有听清他的话语。眼见乌南脱再次发问,耶律大石道:
“没事,只不过是想到之前我曾经给阴山大营发出警讯,让他们防范大金国大军偷袭。想不到送信之人将信送到,却是这般阴差阳错之下被赶了出去。若是秦王殿下能够平心静气,重视本都统的警讯,即便是不能将偷袭的大金国大军全军覆灭,也不会像眼下这般措手不及。看来真是天不佑我大辽国,才有此劫!”
乌南脱:“……”
都统,您就这么当着大金国的四个女真族战士的面儿,说着想将大金国大军给灭掉的话,这样真的好吗?您就不怕他们一怒之下,先把您给灭了?!
然而让乌南脱目瞪口呆的是,这四个女真族的战士,听了耶律大石的话,虽然明显是被气到了,却不敢对耶律大石打骂泄愤,反而一脸怒容的看向了乌南脱。
乌南脱:“……”
不关我的事啊!你们明明是被耶律大石都统给气到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眼见这几个女真族战士想要拔出弯刀将乌南脱给灭了,耶律大石却不慌不忙,淡然四顾,对这几个女真族战士冷眼看去,不咸不淡的说道:
“此人正在与我叙话,你们若伤了他,便是伤了我的颜面,想要逼我求死。”
然后,乌南脱便不可思议的看到这几个女真族的战士,一脸憋出内伤的神情,硬生生的挤了半天,才在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对耶律大石生硬的道歉道:
“耶律都统息怒,我等怎么会难为这位小兄弟呢?呵……呵呵!”
乌南脱:“……”
卧了个大槽!
这……都……行?!
到底是谁抓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