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经过一个采药人,俞度拦了他,他说,这上头正住着莫旬,只是山路崎岖有玄关,上山不易,少则两天,多则永远走不出来。俞度又问有何玄关,那人却只是笑着摇摇头,不说话,转身走了。
祁晏思虑一番,转身对俞度说:“此行只要留四个侍卫在山下等候便可。”
“皇上,可这...”
“此去并不知要多久,朕若在宫殿里,尚且可以每日批改送来的奏折,可此行在山上,不知会怎么样。你快马加鞭赶回招月,请丞相暂代监国。”
“不行...”俞度开口。
沈青欢也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到祁晏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皇位,是他一步一步谨慎得到的,为了巩固江山,他可以忍辱负重一年。此刻却说出让丞相监国这样的话来,她不免吃惊。
“这是命令!”祁晏道,“朕最放心你行事,你且带一众人等回招月。”见俞度还有话说,祁晏直接回绝,“不用多说了。”
俞度看了他身后的沈青欢一眼,叹了一口气,说:“是。”
......
宋子尧快马加鞭地回到了兆陵,看到的情景却有些凄凉。
他上前,跪下,道:“儿臣来迟了,请父皇恕罪。”
“你有何罪?不过是那祁晏太过狡猾了罢了,到底是我们筹谋不得当,技不如人,只是本是邻国,如今却要成为招月的归属国,实在叫为父不甘心。”
宋子尧的拳握紧了,咬牙切齿地说:“儿臣自当为国效力。”
他走下大殿,从怀中拿出那枚金钗。他在招月青峰县隔壁的小镇里,找到了阿旭。阿旭本并不想告诉宋子尧这些事,他年轻力壮的就还乡,也是不愿意参与这些皇室斗争。只是被威胁的没法子了,才说了出来。那金钗上,确实密密麻麻地刻了一排小字。写着:当心,兆陵,保护皇上。
虽然只有短短八个字,但是宋子尧已经把来龙去脉想清楚明白了。
陈礼是祁晏的左膀右臂,但是已经年迈,陈礼之子陈学奕虽然资质出众,但是野心勃勃,却鲜有人看得出来。当时宋子允在陈礼饮食中下毒,造成一种重病身亡的景象,而陈礼死前一夜终于察觉到问题,揣着最后一口气,嘱咐身边唯一的侍卫,拿着一根金钗,刻上这些字,再交给沈青欢。
青欢小的时候,就很喜欢找舅舅他玩。他知道,沈青欢机智聪明,必定得皇上欢心。只有这样,可以让他们提防兆陵。
只是不等这件事揭晓,兆陵就已经溃败。
可宋子尧紧紧攥着那枚金钗,知道这枚金钗如今在他手上,是他帮助兆陵翻身的唯一尺码。
......
山里道路崎岖,盘根错节,祁晏一手拉着沈青欢,一手拿着剑,不断地在一条条道路上试探,又回到原地。
走了大半天,沈青欢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实在走不动了。
“累的话,坐下休息休息吧。”
沈青欢点头,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祁晏也随之坐下。
面前只有两条路,沈青欢与祁晏方才都已经走过,无一不是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原地,这么兜兜转转,倒有些像是两个圆圈拼接在了一块,而两人就在圆圈交接处,怎么晃,都晃不出去。
沈青欢有些担忧,拉了拉祁晏的衣袖,示意要不要先回去。
祁晏摇了摇头,他没有说,其实方才他已经想要先下山,找那四个留守的侍卫,再行商议。但是踏上回去的路上,却发现也绕回了原路。
他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沈青欢,他怕如果他说了,她会更加忧心。
“饿不饿?”祁晏问道。
沈青欢点头。
祁晏拿出准备的干粮和水,递给她。看着她吃的开心的样子,忽然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画面。如果,不当这皇帝,也许能与她隐居山林,就这样粗茶淡饭地过一辈子,也令人心神向往。
可是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奢望。
似乎所有与沈青欢有关的美好念头,他都会觉得是奢望。在那一年难熬的日子里,他总会想想,如果有一日能够拥她入怀入睡,该是多么安稳的一个晚上。
他曾经,是那么害怕专宠会使权力重心不稳,他自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在别人面前对她的态度和私下的态度。可是如今,他在私下里,只想比他在人前的时候对她更好。
倒也不是他不怕沈家权势过重了,他依旧担心,依旧害怕重蹈先帝覆辙。可是,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从她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不能放开她了。
思及此,祁晏便更下定了决心,她的声音,无论如何,他也要治好的。
“吃饱了,休息好了,我们就继续上路?”
沈青欢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乖巧地跟着他,眼里也微微充斥了希望。
这一次,祁晏选了右边的路,路上的风景与刚才的无一不同,但是他想着,或许身边最不可能的地方,恰恰是出路,如此想来,他便没有走那条被铺好的小路,而是往旁边草木旺盛的地方走去。
这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不远处,还有一条小小的瀑布,并不是那种非常激涌的,从大约几十丈高的地方落下来,蜿蜒成小溪,流向远方。
沈青欢一直望着那个瀑布。
祁晏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那瀑布,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低头的时候,却发现地上有一些泥泞的脚印,他皱了眉,略微沉思。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