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背着灯光,宇文不弃仍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脸,算年纪她应该已经是四十头的人了,但是花容月貌仍如廿许人,而且流露着一种自然慑人的高华气度。
步履声去了,展雄鹰动作飞快,一步过去扳动机关栘开了书橱,拉开那两扇小门,别的不动,单把那本簿册拿了出来,然后又把书橱归于原处,这时候一阵急促蹄声由近而远,展雄鹰把那本簿册一卷,往袖子里一藏,熄了灯出了书房。
看来他是够小心的,对谁都不相信。
好静,静得连一点声息都听不见。
这条人影轻得跟四两棉花似的!进的是后院,落地又起,扑向一间屋,一闪没进了屋旁暗影里,像一缕烟。
这条人影停在这间屋的后窗外,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只见他把手往窗户旁一按,窗户就开了,没出一点声响,又见他身子往上一冒就窜进了屋。进了屋他又带上了窗户,屋里好黑。
只有展红绫一支软剑,剑光划过,泛出朵朵莲花,生生不息,剑法之奇,以她的经验,竟然认不出这姓展的女娃儿使的究竟是什么剑法?甚至连她剑势的来龙去脉,都看不清楚,但觉剑光如旗,剑旗一展,就生出朵朵莲花来。
这些莲花,正好护住了她上下左右前后,不论你任何兵刃暗器,试从任何一方,都无法攻得进去。
一时之间,真把目空四海的慕容廉明看得心头大为惊愕,世上竟会有如此精密的剑去,任何门派的剑法,都不会十全十美,也一定有它的破绽,惟有展红绫这套“金莲剑法”,竟然一丝空隙也没有!
“世间所谓行侠,这侠字岂是可以滥用的?咱们武林朋友,开口道闭口义,这道义两字,又岂是容易的?
咱们这些江湖人,千万人中,能找出一个沾了侠义二字的皮毛的人,恐怕也是不易,都是些逞匹夫之凶逞一时意气,假侠义二字之名,作奸犯科任性胡来的人。我宁可做这种没出息的行当,反正自以为是歹徒恶棍,敢作敢当,总比那些假仁假义之徒,来得心答理得。”
慕容廉明苦笑道:“你把江湖朋友骂惨了,老夫也脸上无光。你这张嘴好厉害,真是后生可畏……”
在进坳的两座土丘之间,几株疏落而高大的枫树,正沐浴在朝阳金辉之中,坳内显得一片宁静,几个穿着白骨骷髅头号志短衫的人,梭巡在坳口之间——两棵相对的枫树上,各挂着一具尸体,衣衫片碎,血肉模糊,散发出阵阵的腐臭之味,使这早晨的清新,变成了污浊,瑰丽的朝旭,被渗入了一抹阴森恐怖的色彩。
桐柏山,位于鄂北,山势东西走向,占地百里,伟岸迭起,藏幽隐胜,多的是那人迹罕至,鸟兽绝迹之处。在万山丛中,有一排投云高峰,峰头终年积雪不化。
高峰之后,就是奇花异卉终年不谢的朝阳谷。高峰之前,是一片无限的草原,草原尽间,两座排山峭壁,光滑无比,峭壁一面,狂谢着三个丈余方圆的大字——决明谷。
数十年来,这谷口的草原上,就人迹罕至,更没有敢改进入谷中,因为凡是有人进去的,都没有出来过。